借着雨点说爱你

《大约在雨季》是本片的另一个片名，也是我找到资源的名字。它让我想起了齐秦的传世金曲“大约在冬季”，估摸着译者取这个片名也是这么来的。这纯是看过电影，或知道剧情后一拍脑门想的：电影关键剧情是死去的妻子定时在雨季回来。电影的日本名是いま、会いにゆきます，翻为中文是现在去见你，根本没有“大约”“雨季”的意思。而且硬是踩着金曲的互文，会让人觉得很低俗，也是对不明就里观众们的不负责。大可不必如此的，直接译为“现在去见你”，简洁，还能引发另一层深意。即便是“接着雨点说爱你”，虽然也有很强的意译成分，也是要比“大约在雨季”好的。这恐怖是不少港台电影片名翻译上的弊病，戏总是很多。

倒不是来专论片名翻译的。对于电影，似乎也没什么可讲的。电影并没有多少出色的地方，仅从故事看，无非是一个戴着奇幻套子的清新爱情童话，骗骗那些纯情的少男少女罢了。我想分析的并不是这个，这些东西明眼人一眼就明白了，实在没什么可多做分析的。我倒是对这种看起来虚假甜腻的爱情片一旦呈现到日式影像氛围中似乎立马获得了某种合法性此点，感到由衷的兴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如何整个故事被韩国人或者中国人拍了会呈现怎样的质感，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这些引起了我的兴趣。

好在，我们不是无凭无据胡乱论述。《借着雨点说爱你》（就用这个约定的片名吧）在2012年有了一部翻拍的大路电影，名字非常俗，叫做《新妈妈再爱我一次》。一听名字，我们大约已经估摸到了这部电影的情感定位和价值取向。事实也确实如此，电影流俗到一定程度，被打造为一部催泪大戏。是因为中国人拍不出原作（日式电影）的质感吗，还是什么？我想，这背后有更深的原因，表现在两个民族看待世界的不同方式上。

日本文化一切所谓的精细，源自于一种美学上的追求。将生活过成诗，无论贫困还是富裕，都在将日常生活塑造为一件艺术品，可供审美的东西。而对中国人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那是一种动物向的存活方式，还能说有多少“生活”的东西在。中国人是不懂生活的，不懂享受简单、平凡的东西。“日常”对他们来说是循环往复，无止尽的无聊，而无法像日本人那样去发现并寻获生活之美。

这决定了两个国家所制作的电影在质感上的差别。看日本电影，往往能唤起我们继续拥抱美好的日常生活的热情，这就是我们说的“治愈”。将日常生活打造为艺术品，过一种审美的生活，这是日本人给予我们的教诲。但在中国电影中，普通的日常生活消磨在茶米油盐的琐事中，这里没有“生活”可言，只有存在层面上欲望的满足。如果要表现普通人的生活，惨是最容易引发共鸣的激烈情绪之一。所以看中国电影是一种受苦，而不是治愈。

这也是为何中国人难以拍出纯情电影，甚至连小清新也让人觉得无比做作的原因。中国人没有此类的生活观念，仅仅照搬日本电影中的模式，不仅不会成功，而且还会显得不伦不类。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说是纯洁的爱情故事，其实做作得很。在革命年代发生此类纯情，还是可能的。如果将事件背景放到现在，恐怕完全不能看了。韩国电影同样如此，甚至更甚。韩国纯爱电影有自己的一套，但也难以与日本纯爱电影的自然相匹敌。那就是它的虚假性，它脱离现实的空想性质。由此看来，中国电影还是有其天然的优势，比如它的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