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元
作者简介:枪稿主编。北影节黑名单份子。
01
没有意外,戏里,强棒少年队在美国输了。
没有意外,戏外,《棒!少年》在影院里也输了。
1.1%的排片比、2.9%的上座率、1.2万的观影人次、50万的日票房,这就是2020年评分最高国产片的首映日成绩。
到了上映第二天,虽然上座率激增为7.4%,可排片比也掉到了0.4%,《棒少年》的影院之路,基本走到了尽头。
其实,这个结果早就注定了。一部纪录片,而且还是一部儿童纪录片,宣发关键词里,更有“爱心”“公益”这类字样,当然很难得到市场的青睐。
说来令人骄傲而又心酸的是,中国影市就和头条、抖音一样,是完全的需求导向,消费者口味左右着供给品的生死。
现如今,一次“看电影”消费通常还包括了餐饮和购物,货币成本及时间成本都不菲,再就大环境而言,吾国国民又相当欠缺高雅文化的修养及需求,所以,“艺术电影”没有大众市场,是一个无可争辩的现实。
这就是市场经济,这就是市场逻辑。对所有的“非商业电影”来说,这个逻辑是异常冷酷而致命的。
《棒少年》所遭遇的,其实也就是《气球》《一秒钟》以及更早的《百鸟朝凤》《闯入者》……《三峡好人》所遭遇的。
02
《棒少年》质量上乘,不仅有相当扣人心弦的剧情,又举重若轻地触及到了相当丰富、相当敏感的社会话题,而且还在更普世的创作层面上,探讨了文明与驯化、性格与命运等等深远厚重的议题,确实是放之于中国纪录片及中国电影范畴内,一部难得而可敬的佳作。
在制作品质上,《棒少年》也有别于一般印象中的独立纪录片,视听出色,节奏明快,完全不亚于考究的商业故事片。简而言之,该片不但“好”,而且“好看”。
然而,回到“中国电影市场”这个冷硬的庞然大物面前,电影的质量好不好,与票房卖得好不好,每每关系不大——更何况,甚至于“质量好不好”,也是极难界定的。对绝大多数中国观众而言,《刺客聂隐娘》《地球最后的夜晚》都是骇人听闻级别的骗钱烂货。
可是,即便《聂隐娘》和《地球》,也都能靠着“动作武侠”和“浪漫爱情”的类型标签,以及大部头明星卡司、高规格的宣发投入“哄骗”到相当多的观众。而对于大多数如《棒少年》或《气球》这样的“小片”来说,却完全缺乏商业卖点和广告投放,所以注定了炮灰命运。
03
确实,一到诸如费里尼、侯麦回顾展或日本新电影展、欧盟新电影展,又或者是First、平遥、北京、上海电影节之时,文艺青年总是能在开票第一分钟,就“秒光”所有的影票。
这时我们难免会产生错觉,觉得艺术电影的消费需求非常旺盛,艺术放映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好买卖。
而再到《棒少年》《气球》乃至《一秒钟》,评论界、传媒界和电影圈的讨论、点评、推荐,也是显得汗牛充栋、无日无之。
具体如《棒少年》,真的有非常多的明星大导,在社交媒体上写出了热情洋溢的推荐语——而且,不难看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远比平常彼此新片上画时的“商业互吹”要真挚用心得多——原因也很简单,《棒少年》确实是一部值得推荐的好电影。
可是,这些圈地自萌的喧哗热闹,完全左右不了影院经理和普通观众的选择——他们其实看不到,而且也不在乎。
“文艺小片”在任何国家都是电影市场的小板块,这是大前提。而具体到中国来说,电影市场粗放生长了17年,至今也没有分区、分线、分类之区别,所有的大片小片,都以“月”为周期,面向全国所有影院影厅发行,甚至连定价也毫无差别,这就更加加剧了市场里的马太效应。
呼吁多年的“艺术院线”,至今不过是一个松散乏力且受制于官方的机制,除了承担了一部分艺术影片的放映之外,完全看不到长期的有效地推广、宣传艺术电影意义作用的动作,也看不到短期的招徕观众的有效办法(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文化上的)。换言之,“小片”的目标消费者不但数量稀少,还严重缺乏引导、缺乏组织、缺乏培养。
04
以法国为首的艺术电影大国,执行的是一整套从立项到制作到发行的全方位扶助政策,简而言之,就是劫富济贫的一套办法,让美国大片和公私电视台这样的大户,掏出足够多的资本和资源来补贴艺术小片。
而反观中国,巨额的进口片票房,留存为中影公司的利润,巨额的电影专资收入,留存为主管部门的家底,虽然也有了一次次的改革改良,可是显然它们对于“小片”的扶助极其有限而且极其苛刻的。至于“都是一个系统”的国营电视台,更是完全置身其外了。
这就是最吊诡的局面,对于中国的“艺术小片”来说,市场和政策都不是朋友——前者可能只是冷漠,而后者不要说扶助了,甚至经常还会“毙掉”你。
当然,如果要拍的是“歌颂”“弘扬”一类的题材,那么不但主管部门,甚至于各级地方,都有大量的资金为你所用(典型如河北某县那4000万城市宣传片层层转包为130万的丑闻)。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05
现实就是如此。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强棒少年队输了比赛,擦干眼泪,还是要再训练、再出赛。
不管市场表现如何,《棒少年》《气球》《一秒钟》都算得上的2020年的中国电影的脸面。只是希望院线窗口期结束之后,民营的资本、民营的视频平台,能够再给它们续上命。
总之,对这些影片来说,拍出来,比卖得好更重要。
未来,或许这样的电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难,而无可奈何的是,这就是我们全民共同导致的后果,也怨不得别人。
编辑|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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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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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棒!少年》导演许慧晶,感谢大家对影片的喜爱与支持。希望我们的影片能给孩子们带来真正的帮助,有更多的人可以关照他们的成长。孩子们成年后或许会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一名大学生或教练,每当有怀疑和否定自己的时候可以回想起这部纪录他们成长的影片,提醒他们记得年少的自己为了赢得比赛所做的努力和付出,自己是多么的勇猛、坚定和无畏,记得接纳自己过得自然舒坦一些。
本文最早发布在微信公共号《凹凸镜DOC》(微信号:pjw-documentary)
FIRST青年电影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在接近半程的展映过程中,最受人关注的纪录片,无疑是许慧晶导演耗时多年摄制的讲述儿童棒球题材的《棒!少年》,这部纪录片凭借精良的制作,生动的人物,成功俘获观众的芳心,高居观众投票第一名,9.42分(总分10分),可以说是口碑爆棚。
这种体育运动题材很容易拍成励志纪录片,但许慧晶导演并不想把主题局限于此,与激烈的比赛相比,他更看重的是孩子们的成长。他的镜头长时间注视着比赛以外,孩子们的日常。对马虎和小双两位拍摄对象多年的跟踪拍摄,展现了他们身上特有的性格和梦想,剪辑耗费将近三年时间,实为诚意之作。
当《棒!少年》遇到棒!导演
采访:阿吉
视频:张新伟
许慧晶导演年少成名,曾获得国内外多个奖项。包括第20届谢菲尔德纪录片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第50届芝加哥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入选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等多个国内外影展。
在《棒!少年》世界首映之后,凹凸镜DOC专访了许慧晶导演,希望通过访谈,让我们一起发现《棒!少年》身后的,棒!导演。
凹凸镜DOC:《棒!少年》目前拿到了全场最高的观众评分9.42,请问这样的分数在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许慧晶:不在之中,也不在之外。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挺好的。评分让我们看到了跟观众互动交流的可能性。我们花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剪辑、尝试,采用不同的方式,投入了很多人的智慧,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和鼓励。
凹凸镜DOC:影片结束后,观众席上爆发了长达几分钟的掌声,您当时在想什么?
许慧晶:我当时好像也没想什么(笑)。片子从剪辑到现在,我自己看片子的次数,虽然没数过,但至少有100遍了。剪辑序列都存到100+,输出了至少40版剪辑。
后期到了精剪、定点的阶段,我每次看素材的时候,依旧会有情绪的反应,还是会很感动。哪怕说昨天刚看了一遍,今天再看,我到了同样的情绪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情绪的波动。
凹凸镜DOC:请您分享一下《棒!少年》的创作背景和创作目的,以及您当时的工作生活状态?
许慧晶:筹备这部影片时,我个人生活也在发生变化。我之前在凤凰卫视中文台工作,在北京生活了三年。那段时间,我在纠结是留在北京,还是南下去广州。广州的话,相对比较熟悉,也有很多朋友,房价也没北京那么高。而且,我们当时已经有了小朋友,想要有相对比较稳定的生活。于是,我们决定回广州。回去之后,我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延续个人化的纪录片创作。因为目前的情况下,创作过程还是很困难。你有了一个题材,需要去找钱,参加提案等等。
后来,机缘巧合,我进入了一个商业公司,刚开始他们尝试做纪录短片,后来尝试做纪录长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在尝试市场的可能性,对于我来说,寻找如何持续更作者内容的延续。我有这样的想法,公司也想尝试这样的东西,那就合作,寻找题材。
我之前所有的故事都基于农村的环境。因为我的出处是那里,对这个群体相对比较了解。我对其他的群体并不是很了解。我们都是新的城市人群,根基并不在城市而是在农村。我要一直关注这个群体的话,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是不是能产生一定的可能性?如何让影片产生持续的影响?或者跟观众真正地互动?这些都是我开始思考的问题。
同时,我也否定了之前的一些做法。我是从2005年开始做纪录片。当时做了快10年了,结果发现好像也没有积累下什么。我的片子对拍摄的群体也起到什么作用,或产生什么良性的影响。(如果不转变)未来的内容创作也会面对同样的困境,并没有实质的变化。于是,我开始尝试新的拍片角度。同样的一个群体,原先我们更多地关注问题本身——如何呈现问题,也就是说选择好的讲述方式,呈现出一个“好”的概念。后来,我试着不聚焦于问题本身而把它变成故事背景,我要去真正关注人,关注他们面对问题时所付出的努力,所寻求的改变。哪怕这是一个可能性,但这是一个真正的可能性。
以《棒!少年》举例,若按原有方式拍摄,我们会讲他们通过打棒球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这个角度完全可行,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体育生。像我原来是美术生,实际是一样的。体育,美术,音乐,特长生的身份会让我跳出原先的生活。等出来之后,我还需要去融入新的生活。为此,我要去了解自己的出处。我之前的作品更多也是在解决出处问题。我自己要搞清楚我是从哪来,这样才知道后面应该去哪里。但是《棒!少年》对我来说是一个分水岭,我的拍摄群体没有变,但是关注视角变了。
凹凸镜DOC:这部影片在调研开拍的时候,您预计要跟拍多长时间?从拍摄到定剪一共用了多长时间?中间有什么波折么?
许慧晶:我们原先计划拍摄一年的时间,整个周期是两年左右。实际拍摄基本符合我们的预期。《棒!少年》前期拍摄非常顺利。后期也不算波折,而是制作方式发生了改变。原先相对个人化,我们自己说了算。我们虽然有一对一的监制老师,我们当然尊重监制老师的意见,但是监制老师也会尊重我们的意见。后来我们转到群体合作,就需要面对来自不同方向的同事,提出的多方意见和要求。但我觉得这也是好事,现在观众对影片认可,也是我们集体合作的结果。
凹凸镜DOC:《棒!少年》被称为近些年来FIRST影展入围影片中最接近“工业化”纪录片,这部影片在哪些方面做到了“工业化”? 为什么大家也乐于见到纪录片被“工业化”?
许慧晶:实际上“工业化”,我不太能理解,我们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只是昨天放映的时候,有观众提到“工业化”这个概念。不过,它一直存在我们的创作脉络里。原先我们也许是一个人拿着机子做出多机位的效果。这一次,我们有能力直接请两位摄影老师拍摄,还聘请了专业的录音老师。所以说,整个前期制作把空间放开得非常大,原先是一个人的视野,现在变成了一个集体叠加的视野;我们的拍摄也从平面转变到立体了,纪录片有时是很即兴的,偶然事件发生时,原来一台机子录不到的声音,现在有了团队的配置就全录下了,后期素材剪辑也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
纪录片被“工业化”?我觉得大家是不是期待更加多元形态的纪录片呢?不只是(大众)一提到纪录片就分成两级,媒体纪录片和独立纪录片,中间一层很少。那拍媒体和独立纪录片的两拨人互相看不上。要走艺术还是走商业制作,这些都没问题。
对于我来说,那这两个类型我都做过,我想要的是把两者融合起来而不是完全对立分开。我觉得纪录片是一个媒体,它具有很强的媒体属性。既然如此,它也应该有很强的传播属性。
创作过程中,我们会保留独立姿态,怀有怀疑态度,深度地去挖掘故事;我们同时也会选择大家能接受的温和形态,让观众在观影的过程中找到满足和欢乐。观众看完之后,说不定还有治愈功能。好的电影肯定是具有很强的娱乐性,同时又能让观众有所收获。
《棒!少年》就是我想去尝试的一种(融合)可能性,我们不是为影展而做的,也不是纯粹为市场而拍,而是去平衡这这两者。
凹凸镜DOC:纪录片是否应该有“编剧”?所拍摄的“日常”如何转化为片中的故事?纪录片编剧在调研/拍摄/剪辑期间有何作用?
许慧晶:我认同很多人的说法——纪录片的后期剪辑就是编剧的过程。我原先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周浩老师之前老提“剪辑很重要”,他的片子很多都是别人剪的。我说那是因为你有钱,有能力找剪辑(笑)。一般能请得起专业剪辑,说明影片投资不错。《棒!少年》有能力请剪辑,我是因为私心选择了自己剪。我想通过这部影片来解决我个人的一些问题,比如说对剪辑方式的探索,对人物的认知,移情或者共情的做法。我们之前的片子更多是去讲事件,走不到人物层面,很多时候只能去拍事件。
《棒!少年》有鲜活的人物做基础,后期也会有剪辑指导,所以我自己来做剪辑尝试应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这个过程也很艰难,整个剪辑历时一年半,我们年后也请两位剪辑老师做了不同方向的尝试。我们有三位剪辑指导,包括两位监制,三位顾问指导,包括周浩、孙增田老师等等。就这部片子而言,我们反正动用了周围所有的资源,邀请所有认识的老师参与,也包括CNEX的协助,同时,爱奇艺制片团队在创作和制作中的帮助也起了重要的作用。《棒!少年》是名副其实的集体意志。
凹凸镜DOC:《棒!少年》的故事主人公大多是儿童,您的镜头挖掘了他们的生活经验与外在环境,家庭中的生死苦乐,这些视角的呈现帮助我们(观众)了解到了他们的性格和价值观是如何形成的(比如马虎的莽撞,小双的怯懦),进而理解他们做出种种行为举动。你觉得一个孩子值得拥有的童年应该是什么样的?您是否觉得孩子成了诸多社会问题产生后果的承担者/受害者?
许慧晶:这个问题好深奥,我就从我自己的理解来说一说。
选择拍摄《棒!少年》和我初为人父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关联。原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内心不成熟,我是个年轻人。拍《棒!少年》之前,我家小朋友3岁,现在6岁了,好恐怖啊。原来我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感觉时间上已不受控制了。我选择小孩作为切入点,可能是在寻找对自己身份认同有关的东西,类似一个成长的仪式:我已成为一个父亲了。
这部片子的确对我本人产生了一种重要影响。上半年因为疫情等各种原因,原先定版的剪辑又要调。那段时间,我哪里都去不了,他也没法上学,我跟小朋友就必须每天在家里呆一块,我就必须面对他。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就有了飞速进展。
以前,我总以为人家不需要我,跟我也没啥关系。那或许是因为小朋友不会自我表达,对我这个常年在外的爸爸没有依赖感,我对小朋友来说也不太有存在感,但这次因为疫情的关系,它逼着我去和小朋友接触,我发现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非常亲密。比如,我可以帮他洗澡,这在以前是不行的,以前人家不需要你。这是制作这部片子对我个人生活带来的影响。
所以,我觉得对孩子来说,父母真正重要要做的是陪伴,需要付出时间建立情感联结。这种认识后来也影响了我们最后的成片,促使我真的想办法去理解别人、换位思考。不管是与片中人物沟通,还是与合作伙伴共事,当我们遇到问题,或者纠结的时候,应该怎么去处理?这其实和小朋友挺像的——吵吵闹闹,今天吵了打了,但明天还是好朋友,孩子让我更有同理心。
大环境有影响,更多还是原生家庭环境影响,孩子的童年非常需要安全感。片中的小孩子就像我们一样,我们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区别是我们小时候父母都在身边,能够给孩子很多关怀。虽然每家都有自己的问题和情况,但整体相对比较和谐,安全感会很强。长大之后你去到别的地方,始终知道家在那里爸妈还在,心里总是踏实的。对《棒!少年》中的小朋友来说,他们无法填补一出生就缺失的那一部分,我是期待通过这部片子对他们能够产生一些影响。
凹凸镜DOC:您前面也提到过这一点,您转变创作思路时考虑到了观众这一群体对影片的传播影响力。您之前的纪录片作品中有不同身份的女性主人公,您为何会选择她们作为一个观察视角,当您把她们的故事放到大荧幕上,您期待观众获得什么,或者有什么行动?
许慧晶:这可能跟我很早之前的想法有关系,不是说关注这个群体,而是我就来自这个群体。我想从不同年龄段、性别去做社会切面,让它形成一个系列的故事:女人的故事,男人的故事,小孩的故事,年轻女人的故事,年轻男人的故事,老头的故事,奶奶的故事,我想让一个个体的故事形成一个社会网状。我之前讲了女人的故事,现在讲了小孩的故事,之后会想讲一个男人的故事,他是一个外来者,从城市去到一个农村的环境。
我当然是希望更多人去关注片中的人物。不过关注有两面性,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棒!少年》的基础是够的,我相信关注会带来正向的东西。
贫困儿童通过棒球改变命运的事发生过。在中国台湾、日本、韩国,包括美国,实际上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棒球体系。包括台湾的红叶少棒队。(注:红叶少棒队,是位于台湾台东县延平乡的红叶国小所成立的一支少年棒球队。1968年8月25日以7:0的悬殊比数击败由关西地方选拔出来的日本少棒明星队,促成台湾于次年组成金龙少棒队进军美国宾州威廉波特的世界少棒大赛,从而开启了台湾棒球史上的三级棒球时代)。台湾的棒球是通过少年棒球体系崛起的,而最初实力最强的选手,有很多出身于贫苦的原住民家庭。我相信,类似的青少年培养系统在大陆也是有可能性的。
凹凸镜DOC:可否与年轻的创作者分享一下参加创投与利用电影节促成项目合作的经验?
许慧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创投都是非常成熟的体系,他是一种途径。不论是年轻人,还是像周浩、顾桃老师这样的成熟导演,都曾经参加提案。我不认为老师们参加提案会是为了钱,更多的是寻找合作的“容器”。比如,通过提案会,你能够结识宣发,或者后期制作的合作伙伴。不过,我想提案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给年轻人的窗口可能会越来越窄。一是因为提案大会也缺钱;二是有越来越多的成熟导演参与提案。
《棒!少年》首站选择FIRST也是顺其自然。2013年我来过FIRST,那次体验很有意思。这次来了之后发现,怎么自己成了老人家,现在都是90后、00后在玩儿。只在两三年前,纪录片单元还都是“老人”长期占领的,对不对?70后、60后很多,80后是主力。但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全是90后、00后。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7080后都去哪里了?消失了。
凹凸镜DOC:接下来准备拍什么片子?
许慧晶:我现在有片子在长春,拍摄一个在城市长大的人,他后来去日本留学,又回到长春,在长春郊区在盐碱地上种大米。他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的小孩上一年级,收养了20多条狗、猫、猪、鸭……影片的关注点是在“人与自然”。
凹凸镜DOC:你之前有做过媒体这么多年,我想问一下您做新闻选择这个故事人物的时候,跟您做记录片选择主人公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
许慧晶:我觉得差不多。因为它首先是议题性。因为我们也是开始先做独立(纪录片),后来去电视台。实际上做的内容也都差不多,选择题材第一个标准就是,是不是具备很强的这样议题,是不是值得被讨论。他是当下你会延伸的问题,当然有些问题是我们会把它放到背景,会它放到后面去,大家可以去想,我不是说是我去针对这些去讲这个事。
凹凸镜DOC:你觉得深度报道的片子,它有什么不同?
许慧晶:我觉得很多方式是类似的。但是深度报道它毕竟很多东西它是要靠文字的。影像的话,它是靠影像去解决的。不能靠一直说说说去解决,你说我去靠访谈去做,你拍个访谈得了,拍片子干嘛?我觉得影像,它是综合性的,包括画面、音乐、人物状态,空镜,它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都在那。我觉得可能他还是更突出的,还是那种影像感。
凹凸镜DOC:会不会在意大家对片子的评价?
许慧晶:我们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有各种声音,对于我们来说是在不停的消化的,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说,我们每个合作方,我们大家知道彼此。这都没关系,因为我们毕竟也不是为某一个方向做的,你说我们就是冲影展的话,可能我们会比较关注一点大家在想什么的,但是问题是,我们想的确是想有一个综合性的作品。
凹凸镜DOC:查资料得知,刚开始拍摄时你选六个人物进行拍摄,最后剪出来结果出来两个(人物),是为什么呢?
许慧晶: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这是最保险的一种方式,就是做群像。但是你会你发现你单个人物或者两个人物都撑起来了,我们就抛去了群像的做法。你两个人物的故事,人物故事立起来了,我是觉得如果说你一个主人公能立起来那更好,我就只选了一个,但是可能后来我们就考虑说一个人物还是有点薄,所以我需要像一个人的两面似的。马虎是向外,小双是向内的这样的一种做法。我们觉得马虎外表呈现出来的这种,他折腾别人,但是他内心里面是很善良的,也是挺脆弱的一个人,他会很关注别人对他的看法,在内心里面还是缺失很多东西。
小双给人觉得这个小孩弱弱的,他在内心里面很多事,你看他最后那样做那些决定,这小孩内心里面是很硬的,但是他也是亲情缺失之后,他给人的一种脆弱的感觉。
能够找到一些他最后的他实际生活中,包括棒球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其实体现在影响他们的性格,包括行为,比如说像是马虎,他最开始很莽撞,后面他就像你说的,他会善于去关怀别人,他逐渐让人已经发生变化。然后到小双他最开始有点怯懦,他不敢抗争,到后面他敢于对自己这一块抗争。
他们两个小孩实际上都有共性,共性都是在他的成长当中妈妈是不在场。对,不只是说这两个是吧?小双双亲都不在场。我希望就是说,这片子对他们自己能产生一定的作用。5年之后10年之后,他们在自己在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对自己童年的经历是喜欢自己的。是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么一个挺有意思的阶段,对自己是认可的。因为生活是反复的,一个人有时候一会认同自己,一会不认同,大人都是这样,更别说小孩了。很多年之后,再看的时候发现那时候还挺厉害的,自己还是很努力的,他会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给他们留下一个悲伤(的回忆)。所以说是那个方向走,而不是往这个方向走,因为我觉得往这个方向走没有意义,对谁都没有意义。我想留下希望,而不是呈现出问题,想让片子它真正的是能走到你的人物里。对小孩字是有帮助的。
凹凸镜DOC:我比较认同你说的,就是生活本身就是帮他们出去做,你记录了他们,他们是因为他们自己的生命力,呈现出了那种希望的状态,所以您记录下来,可以这么理解吗?
许慧晶:我觉得可以对我们理解,另外实际上也靠我们制作人的发现能力,我觉得这个片子都很重要的一点,除了你现场的发现能力,那也就跟你的后期剪辑有关系。你剪辑的时候,你是不是能够真正发现素材的价值。然后这种价值实际上就是不停的反复的一个过程,你知道这个东西性能是非常有价值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我们记录的素材来源于现实生活,很多电影,很多东西基础也是来源于现实生活。可能是我们当时觉得它没有意义,它可能过了很多年之后,会变得非常有意义,或者说是当素材在不同的位置摆放,它就会产生非常神奇的效果。
这就是剪辑最厉害的地方,有的剪辑师把素材一放,通过一剪,他就会产生让你觉得很惊讶的效果——这更接近于现实。廖庆松老师也给了我们很多建议。
你拍了那么长时间,素材那么多,那么复杂,你最后要剪到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哪能放那么东西,现实的生活中每天都那么多事在发生问题,为什么你选择的素材能放到这90分钟里面去,它肯定是有道理。所以我们一直不是说是还原现场,而是说让片子有那种感觉,它是和现实非常接近的感觉和状态。你能在现实的基础上做那种创作,而不是简单的反应。
剪辑就是一种编辑的过程,会让你的片子更接近与人的状态,接近人性最发光的东西。人和人当然不一样,但我们寻找的就是这样一种共性,一百个人里有八十个人是认同的,那我觉得它就产生了这种共情的感觉,这就是剪辑的困难。我们给许多评委老师看,没有提什么意见。做完之后,我们希望孩子们看到,对自己是认可的。这也说明我们的一些努力,对拍摄对象、对我们都会产生作用。我们不想去影响拍摄对象原本的生活轨迹,片子呈现的是日常,是这个片子本身对他们产生正向的影响。
凹凸镜DOC:你会谨慎处理记录时,介入拍摄对象生活的状态?
许慧晶:我不想在生活中制作者与拍摄对象构成太多交集。因为每个人有各自的生活,你只是记录了拍摄对象在做什么,但是你不能影响其本身的生活轨迹。很多人认为该与拍摄对象成为好朋友,可以是朋友但我不会产生非常紧密的联系。我觉得是要有一个界限的,他人的生活是他人的,你是你,和拍摄对象会有界限的。
凹凸镜DOC:你对纪录片优劣有怎样的评判标准?
许慧晶:纪录片首先不能被很多东西绑架,不能被道德绑架,不能被拍摄时间、题材等等绑架。首先它是一个作品,拿作品说话,好与不好大家会有一个评价,而不是拿一个东西去绑架别人,为什么要让别人为你的情怀买账。我觉得做纪录片的人就是一个手艺人,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创作者本身也不一定是具备道德感的人。
《棒!少年》是一部值得看,也值得讨论的电影。很遗憾在这个年度大烂片扎堆的十二月,相对优秀的《棒!少年》却还没得到足够的热度。
这篇文章我想向大家推荐一下这部电影,也重点想和看过电影的朋友一起,讨论一下它的不足之处。
《棒!少年》名义上是一部纪录片,得到了第14届FIRST最佳纪录片奖。电影故事发生在前国家棒球队队长退役后创办的爱心棒球基地,这是一个将职业棒球运动与救助贫困青少年相结合的项目。因为资金有限,坐落在北京昌平区的村落中。
来自全国各地的贫困少年被带来这个基地,希望通过职业棒球训练给这些孩子们创造一个可期的未来,也希望这些贫困孩子们能给中国的职业棒球运动创造一个未来。
故事的主角是棒球基地的教练和孩子们,又主要是其中马虎和小双两位。
孩子们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使得他们带着一些性格上的问题,也在棒球训练的过程中不断成长着。
而故事两条主线是,这些少年们组成的“强棒天使队”得到机会赴美国参加世界性的少年棒球联盟比赛,另一条线是伴随着北京的规划改造,“爱心棒球基地”要被拆除了……
去看电影之前我对它一无所知,纯粹是看到评分高才临时去的。电影排片很少,不好买票。但没料到去到影院时,发现几乎满座。还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去的。
最后一幕,当小双在大树下,高举手指倒数五四三二一时,电影戛然而止,《再见 hip hop》的音乐声响起。我很喜欢这首歌,喜欢功夫胖和派克特,因此坐着听到了最后,回头一看还有几位观众也在静静看着闭幕,想必对电影的评价是好的。
希望读到这里,对这部电影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考虑去电影院看了。
整体而言我是比较喜欢,但接下来将重点讨论我作为观众感受到的不足之处。
我一直称《棒!少年》电影,而不是纪录片,因为尽管绝大多数镜头是纪录式的捕捉(也有个别镜头明显的补拍),但导演的存在感已超出了我内心纪录片的阈值。
其实早就没有所谓“纪录片”了,大多数纪录片都为了迎合市场而强调故事性、强调观影体验,而不顾真相的删减编排素材,刻意塑造角色,颠倒顺序编织故事……
《棒!少年》的故事是基本流畅的。但有一些情节明显删减掉了上下文、或调整了顺序、还有个别镜头的补拍(比如打架那段,明显补拍)。这就不免让人感知到导演的存在,感知到导演为了塑造角色、突出特点,做了片面化陈述。比如被刻画为内向、易挫败的小双,在片尾也一个人逃出训练基地回老家,要去跟XX为了孤儿权益问题而“打架”。
由于片中的角色也是现实中的人,为了有利于故事性而给他们贴上简化的标签,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我明白只有电影在市场上的成功才能最大化有利于剧中的孩子、爱心基地、拍摄团队等各方。
更重要的是,电影中大部分的素材是非常真实而鲜活的。孩子们的真实情感,无论愤怒、恐惧、无助、开心、惊讶、彷徨、懊恼,都是任何演技派无法“表演”出来的。
我只是感慨跟拍了两年,优质素材难道还不够多?需要补拍镜头的剧情就那么重要,宁愿损害真实感也要掺杂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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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导演在塑造角色上刀斧痕迹趋重,在我看来是因为预设的创作主题和实际素材的偏差导致的。
“纪录片”的导演在捕捉素材时,心里都会准备好若干线索和提纲,拍摄每一条线索的镜头语言,都是有其叙事逻辑的。相信他们还会有定期的创作会议,来协调实际素材背后的叙事主线、角色人设的走向。
《棒!少年》从标题上看,就呼应了《摔跤吧!爸爸》这一类作品的故事主线。简单来说,就是《变形记》+山鸡变凤凰的主题,这也是“职业运动”类题材的一般主题,《一球成名》就是典范。
因此《棒!少年》的素材走向,明显贯穿两个主题,一个是马虎、小双两个问题儿童的成长和蜕变,另一条则是这个由问题少年组成的“强棒天使队”从北京市郊走上美国国际少年棒球赛场,似乎要一棒成名。这个叙事逻辑在前半部分电影里都是顺利的。
导演有非常敏锐的“眼睛”,有大量个人艺术色彩浓厚的镜头语言,拍的不是角色而是景象,来作为“旁白”讲述一些事情。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
导演的技术水平是很高超的,但电影剧情的后半段开始出现崩裂。观众们原以为会有一个精彩的棒球比赛场面,而孩子们一棒成名;可现实却是几个潦草的镜头之后,孩子们输掉了比赛回家。小双因为懊恼没有抓住机会,而泣不成声。故事从《夺冠》《一球成名》式的节奏,跌回了残酷的现实,昌平基地被拆迁,70多岁的教练师爷目含泪光;而小双因为家中长辈得了癌症,一个人逃回老家,不愿离开大伯。
这种故事逻辑的转折本应该是非常巧妙、精彩的,对主题有一个反向的升华。但问题在于,前期素材的拍摄明显没有按这种思路去筹备,镜头语言、背景音乐里并未凝聚足够的隐忧作为暗线,更像是乐观派一头撞到墙上才发现走歪了路,而不是一种知其难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
我作为观众的猜想,是电影主创方始终走在职业竞技体育的叙事思路上,两年拍摄结束凑不出符合预设主题的故事线,才做了结构性的调整。好在这个调整是有素材的,因为爱心基地的故事伴随着中国16年后发展模式的反复变化,许多时代性的线索(拆迁、房地产)都被记录了下来。
可这个主题调整并不坚决,始终还是在迎合一棒成名的思路,所以才在成品展现上出现了叙事断裂。
而在我看来最糟糕的一环是《棒!少年》的宣发,两个宣传片完全是按《摔跤吧!爸爸》或《一球成名》那样的思路剪辑的。所有的宣传都在暗示着 “棒球题材”和“山鸡变凤凰”,“叫板命运”
而实际上是,《棒!少年》的“棒球”篇幅极少,而导演明显缺乏棒球运动的叙事逻辑与镜头语言训练,不知道观众最期待的镜头是什么,没有拍出一个稍稍好看的比赛场景。我很担心冲着棒球来看的观众,因为货不对板而愤怒。
另一方面,山鸡变凤凰的逻辑占到了 4/5 的篇幅,然后急转直下,电影主题是什么?相信许多观众是感受不明确的,残缺的。宣发还反复把“强棒少年队”去往美国比赛当成最大的悬念,怕对观众误导还不够吗?这部电影作为职业体育题材,并没有立起来,用这个眼光看它,它是失败的。
《棒!少年》毕竟整体而言是部好电影,我很担心它重蹈当年《闪光少女》的覆辙,宣发完全搞错了电影主旨,用一个中二的宣传方向去误导观众,又自以为是地以为媚俗能够成功,不料被品位日趋成熟的观众群体抛弃,适得其反。到时候就算“集体下跪”也挽救不了一部好电影票房的沉沦。
作为观众,我觉得主创在电影主题上反复摇摆、最终也不坚定,导致电影最后完成质量有瑕疵。然而本人在电影上的创作能力为0,没有资格说能给出更好的方案。但仍想给出一种个人化的思路,供导演和观众参考。
一句话点题,我觉得《棒!少年》的人文精神可以称之为“棒球朋克”。一方面是“棒球”作为美日等发达国家,最高大上的精英化职业体育运动;另一方面,则是“强棒天使队”这些贫困孩子们所处的 low life。两者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让我们设想回到《棒!少年》的拍摄过程中,素材中浮现的主题其实有很多可讲的,大概有这么几条:
其中最最糟糕的一种思路,就是最后一条,所谓“一球成名”。在资本主义的社会秩序里,上至精英、下至贫民对“体育明星”的追捧,犹如古希腊对角斗士的追捧一样。既是对运动员极端的商品化、物化,又是资产阶级成功学的典范。
他们用极少数 “天才”从底层爬起锦标主义的罕见成功,来麻痹绝大多数深陷困境的平民。你之所以不成功,因为你没有 “天才”(gift,talent),你没有他们努力,怪的不是这个社会。所以美国的穷人出现了一种极其反常的物质主义文化,许多人收入低下、朝不保夕,甫一拿到工资却先去买一双几百上千美元的名贵球鞋,而不是去改善生活或投资自身的成长,更不用说改变社会了。
所以《一球成名》、《当幸福来敲门》等电影,主角往往都是少数族裔。它们是资本主义洗脑流水线上生产的《武训传》标品。即便是阿米尔汗《摔跤吧!爸爸》与女权、父权问题结合得那么好,结尾也是让人一头雾水:女摔跤手的励志拼搏对女权最大的贡献,居然是让更多的女孩子去学摔跤???还嫌卷得不够吗??
而经历过革命洗礼的中国人,早就不再习惯 “金榜题名”式的个人崇拜了。
我们的运动题材影视作品,强调的往往不是个人天才,而是集体荣誉、拼搏精神、集体奋斗。几十年的好莱坞轰炸都未能改变这一新民族性,《流浪地球》在集体主义审美上获得的一致好评就是例子。
《棒!少年》无论宣发还是主线都透露着一球成名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不如煤老板的互联网投资”影响,结果还货不对板,无疑是电影主要的瑕疵。
如果把这条铜臭味的主线给丢掉,反而其它几条线索全都呈现了特定时空背景下的共振。那就是珍惜所爱,害怕被遗忘、害怕边缘化:
职业棒球:中国的职业棒球是边缘化的,很多人(包括我)喜爱这个运动,但它在文化上的小众与物质层面的高成本(要有一个球场才能玩得起来),使得其不可避免地被边缘化。所以才有剧中一千万盖起来的棒球场,两年就要拆了盖房子的背景。
爱心基地的创业者:爱心基地的创始人孙岭峰,退役后放着体育公司百万年薪的副总不做,艰难经商经营了这个棒球训练基地的项目。棒球使他的人生从一个小流氓(自述)变成了为国争光的棒球队长。退役了后,他不愿自己的棒球生涯、中国的棒球事业就此边缘化,所以他要努力创业。结果到电影结尾时刻,他还突发心脏病,可基地还面临着无处可去、经营困难的窘境
师爷老教练:孩子们的“师爷”张锦新作为中国棒球的传奇教练,年近七旬,身体行动不便(夜里要用机器按摩膝盖)。但没有接受年龄导致的边缘化,仍然想为棒球事业出一份力,仍在这里教育一群掀砖揭瓦的问题儿童们,想把他们导上正规,成为中国职棒的后继军
棒球少年马虎:年幼母亲挨打出走,父亲外出打工不愿回家,被长辈拉扯大。从小好勇斗狠,成了当地的小痞子王,“大家都怕我”,眼看要走上邪路。被带到青训基地后三天两头和人打架吵架,没人爱理他。他晚上害怕一个人睡觉,会哭着去求师爷帮他。他要通过棒球上的努力,重新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棒球少年小双: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的小双,双胞胎兄弟被母亲遗弃,送人时因为自己太瘦弱对方不要,留下了哥哥。他本来可能被就地埋掉,却被大伯抚养长大。来到棒球基地成为了主力投手,但总是缺乏一种自信的拼劲。最后得知长辈得癌症,他一个人从基地逃回老家,不愿再回基地。他在小山丘顶的大树上要大伯上来,大伯坐在地里埋头抽着烟,小双在树下高喊“大伯,你不能不要我!”
所有的故事线索在同一个主题上共鸣,那就是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未能带上棒球和这些贫困儿童。我们的所爱(孩子、棒球、事业、家人)正在被时代的逻辑“遗忘”着,而我们不愿接受这种“遗忘”,想拼尽努力把它保护好(孩子、棒球、事业、家人)。而这共同的希望,凝结成了一个“爱心基地”的项目。大家在这个基地里感受到了昙花一现的希望(电影的逻辑哈,不是指现实),但又面对着现实的残酷……
所以本质上,《棒!少年》不应该是一个《一球成名》式的喜剧,而应该是周星驰《少林足球》式(功夫,没搞头了)的悲剧。只不过周星驰特色的荒诞主义悲剧,能够用一个超现实的童话来掩盖残酷的结局。
纪录片风格的《棒!少年》,则应该是一个现实主义的留白,爱心基地进退两难,已经得到转变的马虎、和可能重回沉沦的小双,两人的命运和中国棒球事业一样前途未卜。让荧幕前的观众产生共情,一起希望能把光明付给这些拼搏的人们。
所以当电影结尾用上了《再见!hip hop》这首歌作为主题曲,我认为导演们是确定了这个思路的。只可惜贯穿始终、而又无法成立的“一球成名”思路,尤其是还把这个思路作为宣发的主题,扯断了真实主题逻辑上的一致性。电影尽管获得了不错的口碑,但完成度仍觉不够,让我颇感遗憾。
走出电影院时,我脑海里还是小双在大树下,满脸灿烂而迷惘的笑容,高举着手指倒数五四三二一,电影戛然而止,《再见!hip hop》歌声响起的一幕。
这时身边有人高喊“羊蝎子火锅,啤酒免费”把我拉回了现实,一抬头天空飘起了北京的初雪,明显冷了许多。打工人都不容易啊。
我非常感谢导演,觉得棒球爱心基地也好,这样现实主义题材的纪录片也好,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份让自己感觉到骄傲的事业,无论它是否能够获得成功。
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消息时,心中就有一喜,终于有部真正聚焦国内棒球的电影了,主角又是少年,就算是纪录片也好,可以好好燃一把了!我开始估摸着中二少年以棒球为媒介自我超越完成蜕变改变命运的剧情。
昨日全片阅毕,才觉霄壤之别,在主创团队的定义下,这压根就不是体育类的纪录片,体育仅仅是壳,你把里面的棒球换成其他任何一种运动,此片基调任然成立。
因为身边还有很多小伙伴在等待这部电影公映,所以二位主人公马虎和小双的故事细节,我一概不提,留给大家去影院观赏。仅以一个至爱棒球的人,从棒球人的角度简单说几个这部纪录片所展现的棒球层面的内容。
也可以对完全没接触过棒球的观众稍作补充。
为什么是棒球?
对我来说,棒球是至爱的运动,对这些留守儿童来说,棒球则是人生的出路。他们并不像我一样享受为打棒球而流出的每一滴汗,而只是因为教练要求他们这么做。
在青少年范围推广棒球最有力量的人,前有安达充,后有寺岛裕二(钻石王牌),近几年日本举国四千高校的甲子园比赛也频频能挂起棒球旋风。
但即使你被棒球深深吸引,想要投入其中就会马上面对困境。没有器材,没有会打球的小伙伴,没有场地…
回到爱心基地的孩子身上,显然以国内偏少的棒球人口,面对的同龄竞争更少,练棒球未来谋求到一份“职业”的概率会更大。
好冷啊
电影聚焦的是贫困留守少年,以及片中不断被念出来的一个字——“冷”,孩子们一次次的喊冷,马上要被拆的棒球场也在喊冷,片中给了好几个棒球场在雨中的特写,甚至在孩子们最后感谢场地的时候也是在雨中,更突出凛冬已至的氛围。
(*特别补充:感谢场地也是棒球礼仪中的一部分,绝非镜头下的矫揉造作)
要知道中山市已是全国棒球重镇,每年都有全国性的棒球赛事在中山举办。
即使如此,那句凄凉的台词道出一切无奈:
——“造一座棒球场一千万,两年,废了”
冷,是这些少年的现状,也是棒球运动在中国的现状,好在还有很多像马虎这样的孩子,来暖彻人心。
马虎的感叹
这只少年队非常有幸能代表亚太区参加在美国举办的世界级少棒比赛。富饶的国度一扫之前的阴冷气息,让整个镜头也跟着阳光起来。如果你对棒球的世界不甚了解,可能会期待这群少年的逆袭,为国争光来改变命运。
但打球看球的我们深知美国在棒球领域的大魔王实力。马虎他们平日里再努力的训练换来的只是一个开眼看世界的机会而已。
用马虎到美国的一句话可以从各种维度做出最完美的概括——
——“这个国家,到处都是棒球场。”
梁正双的绷带
但棒球是一项充满魅力的运动,是需要牺牲自我成就团队的运动。就连马虎这样喜欢出头的锋锐性格,也被教练不断教导要去服务全队。而挑战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九局下半的窒息氛围更是迷人的血脉贲张。
在美国比赛前,小双一度觉得手臂不适,郭教练为他贴上弹力绷带。这是片中没有刻意多作叙述的镜头,对普通观众而言这可能反而是展示坚强不息精神的时刻。
但打球的我们能迅速明白两件事:一,球队没有其他投手可以替换,必须他上。二,他已经投太多球了。
投手在职业层面一度被比喻为消耗品,过量投球手臂会废,重则直接影响职业生涯。但对当时的小双而言,没有退路,只有贴上绷带上场。
而最后的痛哭,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咆哮和发声。
我本人也在各种青少年棒球赛事中有拍下过这样的痛哭
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这来源于金子般的胜负心,能让他们在这个年纪就做出自我认知及突破,是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
这也是棒球带给他们的改变,棒少年的命运当然也是和棒球绑定在一起的。
一字之差
另外,注意到电影的英文片名为Tough Out,和棒球术语 Touch Out谐音。
Touch Out是棒球中“触杀”局面的术语,意味着出局
Tough Out则意味着咬紧牙关挺过去,面对困境坚持到底
一个字母的差别却意味深长,不知是否为许慧晶导演刻意为之
在很多预设中,《棒!少年》会是一个苦情励志的故事,一个青少年正能量燃片,一个中国的“甲子园”,大陆的《KANO》,一群咸鱼的成功学……
不,《棒!少年》不是这样的电影。
尽管早就知道故事梗概,也早就看过别人的影评,《棒!少年》还是扎扎实实的突破了我的各种预期。也值得整理下前前后后的思想,再聊多一点。
《棒!少年》取材背景是中国第一支公益棒球项目——“强棒天使项目”,该项目由前国家棒球队队长孙岭峰与时任中国棒球协会常务副主席李高潮、中国棒球协会青少年委员会主任张锦新等爱心人士发起,联合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共同推出,主要针对困境儿童进行公益救助,主要资助对象为全国范围内 7-9 岁困境儿童。
被资助儿童以集中培训的形式,通过专业的棒球技能获得职业发展方向和未来的就业机会。截止到 2020 年11月,项目共资助困境儿童80名,共有 67名儿童在基地参加集中培训。他们分别来自全国9个省市地区包括6个民族。其中男孩 41名,女孩 26名。年龄最小的 7 岁,最大的 14 岁,其中少数民族占 75%。
主角之一马虎,就来自宁夏西海固,是张承志笔下陕甘回乱被镇压后的流放地,历来民风强悍不羁。在故事中一晃而过的,还有藏族等少数族裔的孩子。在影片播出后也有媒体关注了强棒天使队来自大凉山彝族的女孩。
另一个主角梁正双,来自河北农村,父亲病逝母亲出逃,留下出生不久的双胞胎兄弟,更健壮的哥哥送了人,留下他与穷困的伯父生活。
从贫困地区募集队员的做法,在中国体育界并不稀罕。国内也有不少招募贫困球员的棒球队,但是只看贫困条件,不问身体素质的,据说强棒天使是第一家。这一点也是这个故事值得书写的地方。
看电影时想起了12年前的2008年北京奥运,万年亚洲老四中国国家队延长局8:7逆转胜中华台北队,夺得中国棒球奥运史上首胜。本来这场比赛之前的几场比赛,中国队拼尽全力还是输的很惨,中华台北是唯一有胜算的一局,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中国队紧咬着不放,居然打进了延长局,然后突如其来逆转,当年真的在办公室里被惊到跳起。全国所有棒球爱好者应该都炸裂了。
虽然在当天央视体育新闻播报里只占了一条滚动新闻,对于所有中国棒球人和爱好者来说,不亚于整个奥运会最有价值的一战,也是迄今为止中国队最最难忘的一场比赛,随后的2009年WBC,中国队再度完胜中华台北。这是中国棒球最高亮的时刻。 稍微聊几句这几年对中国棒球的个人体会。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保证准确哈 中国棒球事实上在上世纪60年代之前还是有一定市场,尤其在大学和军队等体系内,人气不输篮球,中国棒球的国际排名应该也远好过中国足球的国际排名,只是受限于棒球规则、运动场地等限制,解放后渐渐衰弱,民间发展一直欠缺火候。
尤其对比东亚地区棒球运动根基深厚的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中国棒球的基本盘子太小,所以即使不断进步,还是坐实亚洲的万年老四。
中国职业棒球最好的时光大约是2000年至2008年。因为北京奥运,体制内资源加码多少雨露均沾,开放的大环境又引入了不少外资机构支持。在上海浦东建起的新棒球场以日资公司康贝命名,cbl联赛的赞助商有佳能等。2008年之前,Cbl联赛发展向好,最好的时候,电视台有联赛现场直播,现场有售票观赛和观众互动,还曾请到安达充为cbl绘制过宣传图。
正因为有此前数年的积淀,才会有后来奥运和WBC的胜利,也只有了解这些背景,才懂得这两场胜利的珍贵,以及之后中国棒球被荒废是有多可惜。在电影院里想起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忍不住想哭。
在北京奥运开幕前,棒垒球已被宣判取消奥运资格。2008北京奥运是最后一届有棒垒球的奥运会(至少当时是这样。)这意味着棒垒球在中国体制内无法获得更多的资源。
两次历史性的胜利,不足以扭转中国棒球既定的命运。
体制内资源支持骤降,奥运之后的CBL中国职棒联赛急速萎缩,只剩下上海北京天津广东4支球队。体制外,各地棒球场次第消失在08年开始起飞的房地产热潮中。北京奥运前脚结束,后脚五棵松棒球场就被拆除。(我们还记得当年对中华台北战击出致胜一击的侯凤莲在比赛结束后伏地亲吻球场的样子。)随后是上海的浦东康贝棒球场,昔日为了1997年第八届全运会建造,还崭新的康贝棒球场被判定利用率不高而拆除改建成三林体育中心。(详见《关于一座棒球场的记忆》)周围世博板块的房价从1万多已经飞涨到8万以上。上海金鹰队主场先是被迁移到偏远的闵行交大球场,再后来在上海连赛场也不设了,四支球队拉去无锡集中几天封闭式打一打,一年的职业联赛算办过了。
同样失意的还有投资培育中国棒球市场多年的一些外资企业,在《棒!少年》里,强帮天使队南下广东中山,在当地的中山少儿棒球场冬训,球场周边都是新建住宅楼工地,打桩声不绝于耳。带有明显口音的画外音传来:1000多万的投资,才几年就拆了。(据熊猫棒球的朋友说,这里说的是中山的少儿棒球场)
剧中的孙岭峰教练,是前中国国家队队长,北京猛虎队的元老。如果放在日本,同样地位的退役球员可以回聘当职棒教练,在职棒体系内继续发光发热,像金本知宪,王贞治;也可以去作体育解说,也可以去高中大学社会人棒球体系之间挑选自己喜欢的位置,比如最近刚刚退役去高校大学棒球执教的铃木一朗,甚至尝试进军娱乐业,像板东英二、太田幸司……
可是在中国,孙岭峰这一代职业棒球人,青春都献给了棒球,干了大半辈子棒球,人到中年了,眼下刚刚有点起色,就像那些棒球场一样,被呼啦一下又推倒铲平了。
没有人为你准备后面的路。
该往哪里去,是否还要坚持,这些都是每天摆在面前切切实实的问题。说实话不是一个业余棒球爱好者可以想象和体会的。
《棒!少年》记录的,不光是少年的困境,也是中国棒球人的困境。
更广义的角度来看,《棒!少年》所记录的,中国社会各种意义上的“边缘”,不单单属于棒球或底层人群。 体制内外、城乡二元,构成中国社会结构性的资源分配差异的客观现实。一不小心,谁都会或多或少的体验过边缘化的处境。事实上,二八原则也好,马太效应也好,在资源无法覆盖的“边际”,就有向下的螺旋。 农村社会的资源枯竭,导致家庭秩序无声崩塌,进而生发出拐卖妇女家庭暴力留守儿童等诸多弊病。无力改变现实的马虎父亲,沉溺抖音快手,寻找被看见被承认的满足,可是换成北上广深天天996内卷的社畜,谁比谁更好一些呢? 这种日常存在于主流视线之外,被熟视无睹或者说有意无意忽略的“深渊”,在强棒天使队的故事中只展露了冰山一角。 导演没有刻意的煽情引导,也没有回避,在中国的语境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让一切被看见。
等到这几年,棒垒球又宣布重回奥运(本该是今年召开的东京奥运),中国棒球早已不是2008-09年的中国棒球,,一边是被釜底抽薪,荒废了12年的职业棒球人,一边是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局面。
从这个意义上说,“强棒天使计划”在帮助困境儿童的同时,对中国棒球事业也未尝不是一种自救和破局。
借助慈善公益项目的资源,向下帮助困境儿童,向上为中国棒球布局储备,当下则制造抓手,向体制内外,国境内外寻求资源和生存空间。在没有人预备道路的荒原上开垦道路。
这本质上是一门生意,一种商业模式,中国语境下的生存战略。生意不能只有慈善,也不会完美无瑕,所幸《棒!少年》也并没有那样去拍。
按照孙岭峰和张锦新谈的构想,这些孩子将成为中国职业棒球的第一代。强棒天使的球员可以依靠棒球在义务教育体系内得到晋级加分,更优秀的可以有免试读大学的机会,有机会进入国家队省队走体制内路线,也可以在体制外的中国棒球市场活动,再不济就转化成自己的员工。
但这仅仅是规划,还有太多空白需要填,任何不确定因素都可能是致命的,球员的学籍落户问题,日常教育管理,训练计划,比赛规划、基地……都只能靠自己解决。影片记录了棒球基地的两次被迫搬迁,搬迁的主要原因,和2017年北京大兴火灾事故后的北京郊区大规模市政动作有关。(2017年11月18日,北京市大兴区西红门镇新建村发生严重火灾。之后北京的规划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关于青少年棒球,很容易联想起日本的甲子园。在中国,如今也有相当规模的人关注和喜爱甲子园。 不过中国没有甲子园,不具备会产生甲子园的土壤和历史传承,也没有美日韩等地稳定成熟的大环境。这也注定了中国青少年棒球截然不同的叙事。
如今中国少年棒球主要组成,和大部分体育项目并没有太大差异,体校教育、学校教育、特殊专门教育,业余俱乐部的力量还非常稀少。
在远没有甲子园的“荒原”上,第一要务是生存,要被看见,然后才有然后。
功利是难免的,甚至是必须的。
不过即使有着种种局限,我们还是看到了孩子们的成长,有光,土地就开始发芽,或早或晚。
成长也不是一昧的向好,一昧的光明颂赞,也有困惑,也有粗糙、暴烈、残酷丑陋,混杂着天真、软弱,各式各样的不完美。甚至到故事的最后,梁正双也没有响应他人的期待回归球场。
《棒!少年》难能可贵的地方,是没有过于刻意的引导剧情,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自然而然的呈现,依靠犀利的视角和剪辑,制造出不输于剧情片的跌宕起伏。也没有预设的结果,这样反而更有说服力,更触动人心,也更加浑然天成的好。
同样的,我也并不想把中国棒球解读的这么苦情。
即使官方支持大幅萎缩的2008年之后,中国业余棒球市场,无论从商业的角度还是从受众群体的角度,总体是在不断壮大,如野草般漫不经心又顽强的滋长。
中国看棒球、懂棒球、打棒球的人在变多,学校棒球教育的规模和渗透率也有很大的提升,MLB之类还在大陆有持续开展活动,业余的草野球队伍增加很多,各种棒球类早教,看甲子园MLB日职直播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过去一起看甲子园的小伙伴,现在从事着各种和棒球相关的职业,这些很大程度上都是快乐的,充满向上的希望。
即使没有甲子园,没有球场和足够的配套,棒球还是带给很多人生活的盼望与快乐。那些棒球前辈们,能支撑到现在,坚持干着脏活累活,棒球对于他们,应该也是有着这样的盼望与快乐吧。
在影片中,孙岭峰在有一次宣传活动上演讲说,棒球是一项”回家“的运动,强棒天使计划是要为这些孩子找到他们的家,他们的归宿(大意如此记不太清了)。
对于中国棒球人来说,继续中国棒球事业就是在构筑自己的“回家”之路。
对于任何边缘化困境的人来说,转机和希望也永远在寻找“归宿”的路上。 感谢下能拍出这么棒电影的主创,感谢一直坚持着的中国棒球人们,也祝愿小朋友们未来有更好的成长。
虎哥一定要打到美国去!😭
今年FIRST影展看的第一部,影厅掌声欢呼雷动。作为一个棒球运动爱好者也非常感动。关注了本片两年,看到成片非常开心。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惊喜之作。底色并不是“燃”,而是各种意义上的“人生之苦”,家庭之苦、现实之苦、肉体与精神之苦,挨个克服。小双在美国输球时的那句“机会只有一次”,令人振聋发聩。编导以双人物线和三城记(宁夏、河北-北京-纽约)梳理出的对仗结构非常有效,能直接从球场往下穿越到机构问题、阶层问题与城乡图景,再往下则是棒球与人生的关系。对马虎而言,这个世界“有的是机会”;对小双而言,这个世界“机会只有一次 ”;而无论是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遍体鳞伤、擦掉血泪、伤口结疤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小双相信美国棒球联赛是他只此一次的机会,明明这么年轻,却忽然老去。马虎坚信未来的机会还多着呢,虽然终将老去,却永远少年。有人身处巅峰浑然不觉,小双却能预见顶点。有人一生困在谷底挣扎,马虎却能触底反弹。棒球让他们飞上高空触手繁华,也让他们甘心平凡亲吻地面,让他们苍老,也让他们年轻。
完成度相当高!映后教练说,小双最后还是回到基地打球了,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为什么会如此牵肠挂肚?可能真的就是怕孩子错过这为数不多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吧……希望主创们能把这个项目跟下去,多好的题材,可以拍成《人生七年》那种……
好看,一会儿野性难驯的生动活泼,一会儿原生家庭的低回沉痛,还有体育运动的训练和激情,看惯了日韩、台湾、美国的棒球题材电影,看中国大陆的故事,第一次接触,题材很新鲜, 摄影、剪辑、声音做得很好,抓住了人物的神采,就是结尾收得有些突兀,感觉意犹未尽,事情还没说完整。通过参加体育运动、赛事希望改变命运的中国穷家庭、苦孩子,像蚂蚁一般的人生,让我想起几年前获得金马奖最佳纪录片的《千锤百炼》。
个人层面,这些孩子除了棒球好像没有别的出路了。教练无数次威胁马虎:不好好练就回家去。这种孤注一掷的个人斗争使人动容。和芝加哥少年队的残忍对比又让这种个人斗争显得无力。外部环境,棒球俱乐部无数次被迫迁徙:城中村改造、宿舍禁止住人、锅炉不符合环保标准被砸、棒球场改成地产、市郊小学被拆。一些政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缺乏了必要的人文关怀。一个政策出台必须要有一系列配套制度和补偿措施。国家发展得太快,有一些人就被抛下了。那些没有被镜头聚焦的人生又如何了呢?
像看了一部北野武电影,笑和哭都在不经意间。小双和马虎一出现,脸上就写满了所有的故事。
很开心看到中国青年导演拍记录片的时候不再执着于所谓的长镜头,而是把重心放在人文关怀上面。这是first影展开幕以来最长的掌声。教练说小双现在还在老家情绪波动比较大,但是他始终是他们的一员,一定会回来的。 ——2020年7月28日——————————————————附上豆瓣网友提供的最新的消息:小双已经回来了。他说,教练去找了他七次,他还给自己一个机会。他这么长时间缺席,是因为他在对抗抑郁症,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2020年12月22号
国内较少见的棒球题材,且关注到边缘/贫困家庭出身的儿童群体出路问题。影像技法颇为成熟,素材剪接堪称最大亮点,一部纪录片的“戏剧性”丝毫不逊于任何剧情片,千疮百孔而仍有一丝亮光的生活本身就蕴含着远胜任何人为故事的丰富涵义,称得上任何层面的“好看”。两个男孩都很出彩,一个是惯于惹事挑衅的混世魔王,一个是温顺平和忧郁的爱哭鬼,却都拥有同样令人心痛的渴爱之心——夜幕里唱着“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在大树下挥手“你不能不管我呀”。欢闹背后深藏的孤苦,奋斗是为了走出去,迎接自己的命运。并非套路化的“高燃”或“治愈”,导演采取了较为客观的立场,以男孩们的经历为原点,凝聚折射社会现状之一角,且收放自如,并未贪大求全地沉溺于枝蔓。
first露天电影。映后采访导演哭了。马虎捧着帽子在一旁站的笔直,他说这是棒球队最起码的礼貌。
我觉得风评从来是一件奇怪的事,9.3有点搞笑了
片名是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它让我以为是台湾拍的鸡血鸡汤电影。但实际上它成为了中国少年版的minding the gap. 最牛逼的是视听和剪辑。纪录片中不多见的出色摄影,平衡了对主体的关注与视觉表达之间的关系。剧情片风格的剪辑节奏很快,但不光是快,还花时间用了很多蒙太奇手段去丰富影像文本的意义。另外还加入了一些声画配合的抒情段落,也很有影像魅力。最难得的是在这样很容易过于侧重戏剧性表达(狗血)的题材上,我们仿佛看到了人物更深层次的精神状态。马虎那些迷茫、孤独和矛盾的时刻,都被抓到了,这是这部纪录片最有价值的地方。
其实还是故事性蛮强的那种纪录片,尤其是马虎这条线索,剪辑上很用心的把他的成长和变化做出来了,会让你被这个角色的变化吸引住。相比较而言,小双这条线稍微差一些。少年棒球、穷困家庭或者孤儿、少年成长,其实这片涉及的话题还挺多的。可看性还是不错的,就是总觉得还差点,没那么清晰。
First青年影展看片补记四: 纪录北京一所私立少年棒球专业学校的生存与训练,优点是导演及摄制组用一年多的时间,在学校、学生家里、国内外赛场多处跟拍,细致、生动地展现了这些为棒球事业顽强奋斗的孩子们和教职员,特别对两个十一二岁的小队员的描写与刻画深入、动人。在西宁几场放映中,感动了社会各层次的观众。获得“最佳纪录片”、“观众最喜爱”奖项奖,实至名归。 本次影展竞赛的纪录长片七部,据说佳片不少,观众反映强烈,可惜只有一个奖项。纪录片创作艰难,又没有故事片那样的广泛放映市场,影展应该对他们多做鼓励。
他说他没坐过飞机 好啊 再也不要坐了 然后空中飞过一架飞机 他马上抬头看 一个白色塑料袋飞的很高
4.3/5,非常成熟的工业纪录片,记录两个贫困少年的成长来俯瞰国内目前的职业棒球生态系统。本片有非常好选题,标签也蛮多。北京、拆迁、脱贫等热门议题,但是导演并没有去涉及过多的社会议题,而是把重点放在两个小孩在这个大浪潮中被裹挟着前进的路途中,他们所遇到的困惑和心路历程。从多个维度去呈现小孩的成长,是目前为止国内比较成熟的商业纪录片。简单来讲,片子很好看。
马虎紧张地说:“我看了我自己的影片以后觉得我自己变了。”
「新闻有一处虚假就失败了,但小说有一处真实就成功了」。而纪录片,就是要在真实和虚构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点。这部纪录片好就好在它有鲜活而真实的人物,以及那个「快手」背后的真实中国。
这就是First最佳纪录片?剪辑一塌糊涂。上半部以“刺头”马虎为主要叙事对象,中间又另行插入小双的故事变为双线并行。下半部流水账地记录了少棒队的美国之行、拆迁的困扰和小双的迷茫。逻辑架构混乱,主题模糊不明。是励志吗?镜头前的少棒队训练像一群胡闹凑数的散兵游勇,莫名其妙竟能代表中国参赛,被美国少年打得落花流水惨败而归是注定的结局;是慈善吗?少棒队幕后老板有商人的精明,各个发布会有商业生意的运作考量;是温暖吗?少棒队宿舍冬天暖气不足,还要被市政拆迁驱赶,令人心寒;是成长吗?马虎似乎逐渐懂事了,小双又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要努力不愿做奴隶,既不热 血,也无梦想。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和球队一样迷茫,一样四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