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狐仙女帝第二季

动漫大陆2021

主演:内详

导演:内详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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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1 12:44

详细剧情

霸道女帝遭相伴一生的伴侣背叛,意外穿越到了现代社会,踏上寻找负心汉复仇的漫漫长路,而现实却是一心复仇反被撩。两人在一次次的惊险事故中,苏狸确定了林息对自己的真心,当年的刺杀事件的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两人最终修成正果。

 长篇影评

 1 ) [L'amica geniale]:S2分集剧评,片头曲分析[E8完结]

本文章分集剧情倒叙更新

————————E7+E8—————————

8/10

拍的还行,不过结局意料之内的完美符合原著,埃琳娜的发布会上,尼诺,这个注定是要和这两个主角上半生纠缠不清的那个男人,终于开始把魔爪伸向埃琳娜了。

很多朋友认为这部剧第二季水准略有下降,我表示同意,第二季确实在分镜头作用和配乐方面在吃老本,故事也显得略微有点疲态。但是还有人觉得这不就是普通国产狗血爱情剧的套路吗?至于捧上神坛吗?对此类结论表示遗憾。[L'amica geniale]显然表达的不止于此,如果你没有细致品味里面的细节,那么你只不过是如果浮光掠影一般走马观花罢了。

1.莉拉嫁给斯特凡诺时,犯了一些年轻女孩都会犯的错误:将对方物质上的讨好误当作爱情;以为嫁给一个有钱男人就能逃离不幸的生活;结婚太仓促,没能谈上一段真正的恋爱。莉拉爱上尼诺,一方面想借此逃离难以忍受的丈夫,以及一眼望到头的围绕着肉食店、鞋作坊、街坊八卦、商业斗争的沉闷生活,结果到头来,她引以为傲的物质生活瞬间灰飞烟灭,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们,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只有曾经的舔狗,恩佐,一个曾经把水果交到她手里的那个人,留在她身边。

2. 埃莱娜也犯了和莉拉同样的错误,第三部小说后续剧情她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只是被对方家庭的光环所吸引——那是一个在意大利享有声望的知识分子家庭。在她二十多岁刚结婚的那几年,她还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给她未来的人生带来怎样的痛苦。稍微剧透一下,在第三部中,埃莱娜也会发生婚变,她依旧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尼诺的怀抱,事实证明,尼诺不论何时何地,依旧是很糟糕的男人,他毁掉了两个女人的婚姻,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埃琳娜的婚姻悲剧依旧上演,并没有因为她的渊博的学识和阅历得到改变,这种现象告诉我们,单纯的读书也并不能拯救你糟糕的婚姻。

对埃莱娜独立人格一直是最大的困扰。她的一生都处于一种卑微和依附于别人的状态,在那不勒斯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让她被孤立,她还没有修炼出特立独行的勇气,她甚至想退缩,泯然于众人,对埃莱娜来说,独立人格一直是最大的困扰。当莉拉结婚后,她也想破处,当莉拉借走她的书后,她变得敏感和脆弱,当尼诺选择向莉拉表白,她选择用及其狗血残酷的方式惩罚自己用来排遣压力。

上帝赋予了你一个东西,必然会笑嘻嘻的夺走你的另一个东西,他赋予了莉拉超出常人的智慧,然而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的婚姻,莉拉走入豪宅又堕入贫穷。又聪明又容易暴走的莉拉,也许你就是另一个空间的艾琳娜。你们各自观望,没有胜负。最后你会发现,原来所谓的天赋,也不过是一本扔进火堆的蓝精灵小说罢了。她们从各自身上汲取能量和智慧,再去用自己的擅长项去刺激对方。感觉埃莱娜·费兰特在布棋,黑白棋子针锋相对,到最后,双方的身份却对换了。埃莱娜成了优等生漂亮的女人喜欢社交,莉拉不爱学习也变丑了不和人打交道。纵然如此,作者还是心疼莉拉的吧,不然就不会有了最后出的一颗棋子:她还在探索和学习,她为了自己兴趣而学,她拥有珍爱她的人,她不附庸任何人。她虽然穷,但是眼睛里有光。

————————E5+E6—————————

7/10

第五集和第六集迟迟我无法更新,原因很简单,这两集信息量太大,而且狗血情节轮番上阵,先盘点一下几个大事件:

1.埃琳娜破处,觉醒考大学离开那不勒斯。2.莉娜偷情,私奔,和尼诺决裂,回家。出自意料之外,HBO并没有选择拖延剧情灌水的方式来忽悠观众,而是一整个组合拳把国产剧韩剧所有的狗血套路依次用最短的时间展示完。

很多人乐于洗白莉娜出轨无罪论,或者很多人单方面指责斯特芬诺家暴,单纯的洗白一方指责另一方都是不可取的。斯特芬诺并不是单纯的恶人,莉娜也不是圣母白莲花,他们只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斯特芬诺想娶得是莉娜母亲那种唯唯诺诺的家庭主妇,莉娜想要的生活他给不起。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不是“七月与安生”式的女性关系,从第二部开始就能清楚地意识到,埃莱娜和莉拉不是一个人的两面——她们是两个人。她超越了女性关系,而是在写女性本身:读书的埃莱娜,早早结婚的莉拉,上一辈因为爱上楼上已婚男人而让全家陷入困境的疯女人梅丽娜,在丈夫的权威下无能为力的农齐亚,丈夫在狱中死去后自杀的朱塞平娜,忍受着不断出轨的丈夫的莉迪亚,还有埃莱娜粗鲁的、一瘸一拐、平凡爱她的母亲。同一个城区的女人相似的、不同的命运,通过两个主人公独立于所有那不勒斯女人命运的故事,相互补充和印证。

这里我要澄清的是,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新名字的故事,都无意洗白任何一方把问题简单的归咎到一个人的身上,莉娜是人生更像一个悲剧,如同把一个精美的花瓶打碎并且没有被珍惜的下场,莉娜就是埃琳娜的另一条人生轨迹:莉娜和尼诺干柴烈火的时候,暗恋尼诺的埃莱娜为抚平内心伤痛,让尼诺的父亲开垦了自己的处女身。没多久,莉拉再次怀孕,她觉得孩子是尼诺的。她与丈夫摊牌、与尼诺私奔。但新生活仅仅持续了23天,尼诺就反悔了,他抛弃了莉拉。最后,当然莉娜的出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来,莉拉回到斯特凡诺身边,生活依旧鸡飞狗跳。不久,她从街坊那里得知了丈夫与艾达偷情的事实。一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莉娜也付出了自己明码标价的代价。

横向对比,埃琳娜是幸运的,她貌似没有得到渣男的垂青,自暴自弃,实际是尼诺给了埃琳娜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可以自由的羽翼般离开那不勒斯,试想,如果没有尼诺的放过,埃琳娜很可能会成为莉娜的翻版结局:怀孕被抛弃。所以埃琳娜是幸运的,她有着善意的指导,也有机遇和离开那不勒斯的家庭环境支持。

————————E3+E4—————————

8/10

第三第四集更新了,索性一次性更新两集的内容和感悟吧:

原著中丑小鸭”埃莱娜却向着自己的梦想尽情奔跑,终于考入大学,离开了那不勒斯。她自信地憧憬:“我作为单身女子,虽然戴眼镜,每天就知道读书,但我也会拥用自己小小的幸福:和尼诺手拉着手在镇上散步,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埃莱娜重新诠释了幸福的意义。

第三集莉拉终于变成了当初她最讨厌的那个样子,她当初因为天资聪慧和过人的才华博得老师们的认可,可惜,从她嘲讽埃琳娜开始,就注定了她已经沉沦在过去的老街里难以自拔,和老街上的市井少妇一样可悲可叹。不知道当初奥利维耶罗老师看到莉拉如此模样会是一副什么表情。第三集第四集主线是铺垫尼诺和莉拉的感情线,第一季两人是几乎没有交集的,所以第二季新名字的故事,尼诺注定要从第一季的1.5号男主逐渐扶正成为1号男主,而埃琳娜恰恰符合大众认知的所有普通女性角色的设定:脸皮薄,被动,容易被外界引导和影响,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尼诺,当发现尼诺和莉拉有感情后,第一时间竟然想着撮合他们。

第三第四集比我想象的进展还要迅速,尼诺,这个注定和埃琳娜,莉拉要发生狗血三角恋的男人,终于在第四集结尾给埃琳娜致于狠狠的心灵创伤,尼诺暗恋的竟然是莉拉,而他们真的在莉拉怀了尼诺的孩子之后离家出走,在一起了。小说峰回路转,所有之前建立的各自归位的生活秩序,又被莉拉的新追求毁为一片废墟。必须承认,莉拉是勇敢女性,她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所需。 这倒反衬出埃莱娜的从容淡定,她就那样看着莉拉与尼诺的恋情,依然自说自话地爱着尼诺。这便是我们所说的成长,爱过才知情重,伤过才知心痛。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时常会听到心碎的声音,就像这对那不勒斯女孩一样,但每个人依然坚定地找寻自我。

分析一下莉拉为什么会喜欢尼诺:

莉拉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和影响,以及成长期间索拉拉家族高利贷多次充当村头恶霸的角色,让她对索拉拉家族有抵触情绪,然而莉拉被索拉拉家族马尔切洛所倾慕,而莉拉的父母为了能搭上这个好女婿,不顾莉拉的意愿强制性地讲女儿贩卖给马尔切洛。为了逃避,莉拉不得不委身于同样富裕的斯特凡诺莉拉结婚之后才发现斯特凡诺不过是个披着和善外表的暴力狂,和他的父亲堂·阿奇诺一样,稍有不满就会殴打莉拉。其实这一切早就有预示,童年时期斯特凡诺和莉拉曾有过一次争执,斯特凡诺早就在那时候表现出了粗鲁。不得不说,命运或许早有注定。

莉拉因为家暴和长期对现任丈夫的不满,很容易被尼诺这种外表忧郁,心事重重的学霸所吸引,他们都是具有一定文学天赋并且自尊心很强的人,更何况尼诺并不是善茬,稍微有点读过原著的应该明白,尼诺这种表面上忧国忧民,大谈人生社会理念,实际和女生之间亲昵,动不动主动亲别人的撩妹高手,无疑是最致命并且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同样脱离不了父亲阴影的是尼诺,他是莉拉和莱农同时爱过的人。他厌恶自己的父亲萨拉托雷,却不可避免变得和自己父亲一样不负责任。莉拉和莱农都曾为他放弃过自己的婚姻,但事实证明,他只是一个很糟糕的男人。

剧透一下,在《新名字的故事》的结尾,责任逃兵尼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莉拉,莉拉再次坠入了贫穷的深渊。而在埃莱娜的新书发布会上,尼诺出现了……尽管HBO是否会以这个蒙太奇方式作为结局,但我相信,编剧会毫不留情地突袭女性成长的痛点,为每位读者,再现一次与闺蜜共同成长的经历。

——————————E2—————————

8.5/10

第二集的故事恰如其分的取名为身体,真是一针见血剧透了第二集结尾莉拉的怀孕。

节选自书本:

“男人们,被快感搞得晕头转向,几乎不动脑子在播洒自己的种子。他们被高潮控制,他们让我们受精。他们进入我们体内,然后抽离,然后离开,将他们的幽灵隐藏在我们体内,就像一件丢掉的东西。”(《离开的,留下的》)

我很高兴HBO继续秉承着每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出发看待问题,从而让整个故事更加回味无穷,你无法单独的恨任何一个角色,

1.莉拉怀着仇恨介入卡拉奇家的生意,在家里找各种机会激怒丈夫,以此发泄内心的愤怒,也挨了不少暴打。她怀孕,又流产。

2.莉拉的丈夫,斯多分诺,一方面要照顾肉食店的生意,养活自己一家包括莉拉一家,想让自己的子女继续过上流生活,对莉拉的不懂圆滑世故非常不理解,认为妻子不体谅自己,于是选择家暴,选择通过男子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情绪,走在路上怕被别人提及为什么没有怀孕消息。

3.埃琳娜,简直就是生活人情世故世界的你我他,情商低,告诉安东尼自己帮助了他,反而令安东尼勃然大怒,安东尼本身就自身卑微,妄自菲薄,如此更加玻璃心提出分手。埃琳娜听完斯多分诺的话后,劝莉拉反而遭到嘲讽,她试图站在两个立场上独立的思考问题,最后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的第三方路人罢了。我们跟随着时间前进,婚姻、孩子、婚外恋、离婚、成功或惨败、死亡、谋杀、文学成就。书中的人物,就好像古代故事中的那些人物一样,在自她们出生开始即被规定好的命运和试图想要掌控自身命运的努力之间,进行无止境的谈判。

第二集奥利维耶罗老师出境,病重卧床,眼袋青肿,面容可怖,晚景悲凉。埃莱娜抬头看到老师年轻时的夫妻照,也曾是一个明媚靓丽的女子。然后到许多年后,埃莱娜的母亲才懂得,曾经老师的坚持对埃莱娜的人生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是她让埃莱娜有了受教育的机会,有了走向不同人生的机会。在奥利维耶罗老师的一生中,帮助过的孩子一定不止埃莱娜和莉拉,但是成功后能想到去探望老师的却寥寥无几。

埃莱娜·费兰特妙就妙在,通过莉拉和埃莱娜的关系,写出了人和人之间层次丰富的情感。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美和丑同时存在。小时候讲故事,人物都是扁平的——这是好人,那是坏人。成熟以后再看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一个人有那么多面,总有几个面是见不到阳光的。越是亲密,就越在意;越是在意,就越容易被刺痛。莉拉和埃莱娜是这样,我和我那个朋友也是。

埃琳娜并不丑,她被索拉拉嘲讽四眼妹同时,仍是索拉拉兄弟尊重并且吹捧的对象,可就是那副眼镜,让她的青春期都充满着残酷的自卑,因为她的朋友,她终生的竞争者和依靠——莉拉,不仅不需要戴眼镜,而且已经出落得惹人注意。这种压力会随时变成对脆弱的家庭理想的控诉和利用。

“你看你做了什么?你打碎了我的眼镜,因为你的缘故,我不能再学习了,我再也不去学校了。”我母亲一下子僵住了,她正在打我的手,也像一把斧头一样停在空中,我的小妹妹艾丽莎捡起了眼镜,轻轻说:

“拿着吧,埃琳娜,你的眼镜没摔坏。”(《新名字的故事》)

——————————E1—————————

9/10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一句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开局五星,第一季经历了新婚丈夫的背叛,莉拉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对抗, 自然遭到了精神和肉体双重打击,男人们对女人暴力相向,女人们亦以暴力还击。女人们被背叛,不过有意思的是, 《新名字的故事》中的是16 岁的莉拉和堂·阿奇勒的儿子斯特凡诺·卡拉奇的婚礼。随着婚礼的进行,莉拉意识到她不爱斯特凡诺。而HBO巧妙的避开普通编剧的选择,把莉拉和斯特凡诺矛盾尽量慢热和铺垫,以至于内心的转变不突兀,放到了第一季的结尾,留下悬念引人入胜,第二季选择以那不勒斯小分队主角坐车回家作为第二季开场,埃琳娜吐槽婚礼后的感慨,能更让观众回味第一季的结尾莉拉丈夫的背叛。第一集故事线主要是以莉拉遭遇家暴,埃莱娜和老实人安东尼角色内心弧作为双线展开,以莉拉化浓妆准备重新见面前任追求者索拉拉画上句号。至于老实人安东尼是否参军?其实只是HBO噱头罢了,安东尼注定是和埃琳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实人要有老实人的觉悟。

除了第一集强暴戏看的一脸懵逼,第一集以非常高质量的开局打开了第二季的故事框架,故事线以一种最自然,朴实无华的方式展开,其中所描绘的一切,关于角色,情景,历史背景等等,看起来和50年代的意大利古典新现实主义电影一样如出一辙,那不勒斯四部曲为什么会火遍全球,并且第一季评价如此之高?个人认为本剧没有任何用浮夸的演技和剧本试图赚取观众廉价的眼泪,换句话说,它巨大的情感力量是因为剧本的真实,它唤醒了对许多40,50年代那不勒斯历史的记忆,而HBO编剧仅仅是简单地复述和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让故事隐藏着大量的信息,克制而不凌乱。更好的是,故事虽以女性为主角,也描写了社会背景下性别的不平等,但镜头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以颇为冷静的手法呈现。作品没有悲悯,没有呐喊,没有抗争,越是这种平静的镜头,越能扎住人心,显得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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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第二季片头曲对比:

第一季片头曲和第二季片头曲出现非常大的变化令人吃惊, 第一季惟妙惟肖的人物选角和出色表演,电影级别的镜头语言,阴郁压抑的氛围营造,原著中埃琳娜叙述视点和内心独白的保留,在形与神上都近乎完美地还原了小说的文学气质。从第一个镜头、已是白发的埃琳娜接到莉拉儿子的电话,到最后一个镜头里,两个小女孩紧握着双手站在最可怕的邻居家门前,一个小时的剧集仅仅是在个别位置上调整了原著小说的叙述顺序。总体叙事紧凑连贯、一气呵成,而每一个日后关切到二人命运轨迹的重要线索,也被恰到好处地铺设于其中。

第二季片头曲明显由以前的暗色调转向暖色调,过去片头曲色调也值得一提。灰蓝色主色调加上姜黄色的副色搭配,画面显得复古而暗淡,呈现出电影胶片的质感,完美地展现了那个破败且阴郁的时代,而从第二季开始明显转变为柔光滤镜下的色调充斥全片:

莉拉丈夫:

索拉拉家族:

索拉拉家族最帅的男人: 马尔切洛·索拉拉·陈坤

继续索拉拉家族合照:

埃莱娜少见精干短发出现;

1970年代的政治骚乱 :

莉拉发型变了:

根据小说故事猜测片头曲的人物:

埃琳娜的感情线:从小暗恋尼诺,却在别人面前又不承认;之后看到莉娜结婚,心生不公,就与安东尼奥在一起,虽然并不是很喜欢,但一旦想到尼诺,心中便一直想着和安东分开,最后安东主动离开了莱农;之后在度假的沙滩上,因为帮着尼诺和莉娜幽会,自己和多纳托XX了,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这就是为什么莱农写了一本小说);大学期间又谈过一位弗朗科的男友,后来男友因为被退学了,他们也就分开了;第二部最后的男友就是彼得罗了:

埃莱娜和莉拉二人牵手开始,拥抱结束片头曲,值得一提,第一季末婚礼的那天早晨,有一场类似于部落仪式的瞬间,埃莱娜为莉拉洗澡。这个场景具有典型的费兰特风格——带着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动;

对比第一季PPT胶卷相机式设计: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野心并不止于赤裸和深刻地解剖女性的个体情感与命运,更串联起与同处一个社区的多个家庭乃至几代人在复杂的历史浪潮下不同的走向与宿命 。 从文学进入并以小见大地再现这种野心,同时描绘出人心的跌宕起伏与当代意大利政治、社会与文化变迁的波澜壮阔,让我们拭目以待。

 2 ) 女性的成长就是走出一个又一个的泥淖

昨晚刚看完美剧《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结尾处,我最喜欢的男性角色尼诺出现在女主莱农的售书会上,为第三季埋下了精彩的伏笔。

是怎样绝望的人生,才需要靠渣男来拯救?

在豆瓣标记了看过之后,友邻纷纷留言说不喜欢尼诺这种浅薄又功利的渣男。但或许因为与莱农共情太深,我被尼诺这个狡猾、懦弱、滥情又懂得投机的知识分子形象深深吸引。如果我年轻时遇到一个像尼诺这样的男人,八成也看不到他的本质,而是被其英俊潇洒的外表、不同俗流的谈吐,以及独行特立的举止所吸引。

尼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名乔万尼·萨拉托雷,是铁路工人兼诗人的儿子,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着爸妈离开了女主莱农和莉拉居住的贫民区。

尼诺是莱农的初恋,一个在第一季和第二季中未完成的初恋。看原著小说就会发现,尼诺从小就倾慕莱农的天才好友莉拉(自从知识竞赛输给莉拉之后),但却在离开贫民区的前夕跑去和莱农告白,让莱农“一见尼诺误终身”。

看第二季的时候我把这部剧推荐给我爸,他没看一会儿就说“看不下去,太灰暗了,里面的人怎么都过得这么惨”。这部美剧是在意大利拍的,语言也是意大利语。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那不勒斯贫民区,整个色调都是灰暗的,灰暗的单元楼,灰暗的学校,灰暗的生活。

在第一季中,门房的女儿莱农和鞋匠的女儿莉拉是班上最优秀的两个学生。小学一年级,当老师表扬莱农字母写得工整时,莉拉已经会拼单词了——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她全都是自学的。后来她又自学拉丁语,自学希腊语,自学物理化学,10岁的时候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本童话书。

莱农是靠自己的努力和老师们的帮助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那不勒斯的贫民区,而天才的莉拉小学毕业就辍学了。作为那不勒斯贫民区最美的少女,莉拉的前半生一直深陷在男人的欲望中,被开面包店、放高利贷的索拉拉兄弟觊觎,又被开肉食店、放高利贷的卡拉奇家大儿子斯蒂凡诺欺骗。嫁给斯蒂凡诺之后,她很快就发现这场婚姻是个骗局——父兄早就与丈夫合谋,把她作为交换的筹码,用以扩展自己的生意,丈夫又与索拉拉兄弟合谋,获取他们的投资和人脉支持。为了逃避索拉拉家儿子的纠缠而选择斯蒂凡诺的莉拉曾以为自己遇见了幸福,后来发现那不过是男人的欲望。不甘于屈从命运的莉拉从来都是倔强的,因此婚后的生活充满了殴打和强暴。

二战后的意大利贫民区,青少年辍学、丈夫殴打妻子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女性的命运尤其凄惨,甚至于她们毫无光亮的人生需要靠渣男来拯救。他们都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劳动者——男人打女人,女人打孩子,每个穷人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孩子很早就辍学,长大了继续从事低收入的体力劳动。疯女人梅丽莎死了丈夫不久之后,在单元楼里和尼诺的母亲大打出手,尼诺的父亲唐纳德·萨拉托雷不得以带着全家搬出了贫民区——他就是梅丽莎的姘头。

爱学习的左翼知识分子尼诺一辈子鄙视自己滥情的父亲,并逐步逃离了自己出生的阶层,然而却变得和父亲越来越像。

命运是如此沉重,整个《那不勒斯四部曲》,讲的都是与命运的抗争。

两个女人与一个尼诺

尼诺是莱农的初恋,实际上也是莉拉的初恋,虽然爱上尼诺的时候,莉拉已经嫁给了斯蒂凡诺。和性格较为温和的莱农相比,莉拉更能看穿事物的本质,然而她还是爱上了虚荣、软弱又多情的尼诺。

也不难理解,小时候,她们周围的男性大都是粗野、专横的。第二季中莱农、莉拉、莉拉的母亲,以及莉拉的嫂子皮诺奇娅(也是斯蒂凡诺的妹妹)一起去伊势卡岛度假,莱农爱上了尼诺,皮诺奇娅爱上了尼诺的朋友布鲁诺,这两个披着绅士外衣,受过教育的男人,其实本质上也很渣——见到女人就要摸一把,对女人极尽利用与欺骗。

但是她们当时被自身所处环境所困,没有更好的选择。皮诺奇娅嫁给莉拉的哥哥里诺是因为未婚先孕,而里诺早已从那个一心保护妹妹,为妹妹的梦想而努力的哥哥变成了一个粗野又蛮横的男人。在更有钱的布鲁诺身上,已经怀孕的皮诺奇娅体会到了男人的温柔和(表面上)对女性的尊重,然而她已经结婚了,只能选择中断度假,回到丈夫身边。

莉拉则不然。她原本不屑于尼诺,然而在海滩的相处中却爱上了他的与众不同。陷于无望婚姻的莉拉太需要一个出口,尼诺就成了他的出口。他们疯狂地相爱了。

与此同时,一直默默深爱着尼诺的莱农彻底心碎,在一个失魂落魄的夜里,她绝望地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将自己委身于前来寻找她的尼诺之父,那个一直觊觎着她,一年前曾在她打工的民宿里骚扰她的老渣男,唐纳德·萨拉托雷。穿上裙子之后,莱农与他彻底了断。

绝望的莱农用一场近乎于性侵犯的初夜告别了少女时代,告别了自己卑微的单恋,而莉拉的爱情开始了——她先是在自己经营的鞋店里和尼诺偷情,随后又离家出走,搬出去和尼诺同居。

可惜两人只同居了20多天,尼诺就后悔了,意识到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和莉拉吵架之后,他打算离开,半路上又想折回去,不料刚好赶上索拉拉兄弟派来的“打手”安东尼奥(莱农的前男友)在蹲点,安东尼奥把尼诺胖揍了一顿,威胁他必须离开莉拉。手无缚鸡之力的尼诺照做了。

有朋友说第二部太狗血了。这剧情确实听起来挺狗血的,然而作者和导演都把细节刻画地那样生动真实,让人欲哭无泪。莉拉和莱农,一个以不合作的态度勇于冲破一切父权制社会的枷锁,却因为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机会而在原地打转,一个努力走出贫困落后的社区,把自己变成一个知识分子,然而遇到爱情,她们还是迷失了。

爱情可以改变命运吗

很多女孩年轻时都曾希望靠爱情来改变命运,希望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把自己从黯淡无光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究其原因,或许还是因为太多年轻女性是自卑的,她们生活中的压抑太多,而转机则太渺茫。

年轻男性也会自卑,多是因为学历不高,或者没有钱。女性的自卑则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莱农,除了贫穷,她还觉得自己长得不漂亮,没有莉拉有魅力,前途也不甚明朗,随时有可能失学。她只有拼命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在第二季的末尾,她成了社区中唯一一个大学毕业的人。

尼诺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莱农的命运,给了她成为知识分子的憧憬,但对她影响最大的人是莉拉。最初,是莉拉鼓励她走出了泥淖。小学时代,莉拉带着她买了《小妇人》。中学时代,莉拉帮她改文章,送给她一套新的课本(在这之前莱农一直买不起新课本)。莉拉说“如果你和我赌输了,你所有的功课都要得八分”。

在和莉拉的竞争与互相激励中,莱农成了作家,在第一本书出版前,她发现自己写作的核心秘密来自莉拉十岁时写的那本《蓝色仙女》。而当莱农把写着《蓝色仙女》的笔记本拿给离家出走,在布鲁诺的猪肉场打工的莉拉时,莉拉早已忘了这件事。

在四部曲的第二部中,莱农努力改变命运,莉拉浪费自己的天赋。幸好有童年小伙伴恩佐一直默默爱着莉拉,带她离开了一地鸡毛的婚姻。莉拉一边在猪肉场打工,一边和恩佐学习编程。而莱农又遇到了尼诺。

即便被最优秀的男人们爱着,莱农也没有完全摆脱那份从小就有的自卑。莱农的三个男人,真的改变了她的命运。他们分别是诗人的儿子尼诺、富二代革命青年弗兰斯科,和出身于学者世家的彼得罗——莱农后来的丈夫。

在大学时代,改变莱农命运的不是爱情,而是她所选伴侣的社会阶层。小说第二部《新名字的故事》里面提到,和弗兰斯科交往以后,他为她买了新的眼镜和衣服,让她从受人嘲笑的灰姑娘变得被人尊敬。弗兰斯科因为醉心社会运动、挂科太多被学校开除后,莱农又变回了灰姑娘,直到在舞会上遇见彼得罗(电视剧改为在街头被彼得罗追上)。

在第三部中,莱农和彼得罗的婚姻很快出现了问题,最终因为尼诺的插足而破裂。而从来没有和自己妻子断掉的尼诺也展露出了滥情与不可托付的本性。

在莱农和莉拉的人生中,爱情曾一度是希望之光,带她们暂时离开了生活的庸常,但始终无法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即,爱情的伟大经常是因为它和追求自由的进步思想(比如革命、反父权、反封建的使命)相结合,但其本身不能成为人生的意义。女性如果将一切寄托于婚姻和爱情,终究还是会幻灭的。

从这个意义上看,《我的天才女友》无疑是一部女性主义的作品——几乎所有的男女爱情最终都成了梦幻泡影,因为莱农和莉拉都不甘于一份安定。没有男人能解决女人的问题,女人在和男人交手的过程中,感受到父权制社会无孔不入的压迫。因此她们互相竞争,互相嫉妒,最终互相鼓励,互为镜像。

除了两位女主的故事,剧中还有一些女性形象也非常感人,比如莱农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一个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的家庭妇女,一瘸一拐地从那不勒斯到了比萨,只为给发烧的女儿送一锅汤。比如她们的小学女老师,一直在鼓励莱农读书,也非常欣赏莉拉,为她早早嫁人、中断学业而痛惜,一直到去世都保留着莉拉十岁时写的《蓝色仙子》。当她得了重病,步履蹒跚地在路上邂逅被困于无望婚姻的莉拉时,仍旧对她说:你注定要做大事。那时候,推着婴儿车,心如死灰的莉拉哭着跑开了。

在《那不勒斯四部曲》之前,我没有看过任何一部作品,如此生动、细腻地描述了女性的友谊和成长。它不仅写出了女性友谊的伟大,也写出了女性友谊的微妙。它不仅仅描绘了女性的挣扎,也写了男性,社会,阶层和革命。很多人看完这部作品,感慨自己没有像莉拉和莱农那样的友情。

其实,少一点对父权制社会的盲从(包括为争夺男人而引发的争斗),把人生目标放得更大一些,我们是可以像她们那样一辈子完善自己,追求事业(后来莱农成了作家,莉拉开了自己的公司),拥有更广阔、更包容的友情的。只是那背后的代价,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身处男权社会,有时候走出泥淖,便是新的泥淖,越是勇敢的女性,越不一定会有世俗意义上更幸福的生活等着你。可我们还是要走。

如鲁迅所说,路原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人走的多了,就有了路。

图文版详见微信公众号冬惊

 3 ) 尾声中的颜色 | 谁会成为蓝色仙女

我有时隐隐期待,作者未必是个“莱农”,有没有可能是“莉拉”... ... 我听说古代贵族喜穿白色,不是因为纯洁,而正在于不耐脏... ... 就在昨天,还是国际三八妇女节。好像全世界的女性,终于在一年中的这一天,获得了全部自由......

去年香港废青的如火如荼,让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词汇——「颜色革命」。

过去的大部分时光里,我几乎要忘却颜色的阶级属性,忘却颜色对人类认知和行为的影响力。 比如,光听名字就感到难以捉摸的普鲁士蓝。

HBO却有意强化颜色背后的隐喻,以至于每集的片头和片尾,都执意选定一种色彩进行渲染。

一季8集,8个标题,8种色彩

所以,最后来到的,是蓝色的第八集。

这集的标题本是天才女友莉拉十岁时写的小说 。

那么问题是:谁才是蓝色仙女?

蓝色莱农

从小到大,莱农应该是很喜欢穿蓝色的。

边打工边给莉拉写信的天真蓝
初次尝试下海游泳的勇气蓝
见“心头好”刻意打扮的碎花蓝
见“上流家长”得体必备的知性蓝

毫无疑问,莱农非常适合蓝色。某种意义上说,蓝色代表莱农

她沉静、内敛、隐忍,因而和蓝色在一起总显得十分协调。就连莉拉得知她可能参加重要聚会,都要替她选择优雅的宝蓝色。

在这里,我无意探讨莱农时常出现的“丑小鸭”心态、莉拉一以贯之的清楚真谛;

在这里,我和所有人感同身受地、或者天然地认为:蓝色是优雅的

红色莉拉高傲,蓝丝莱农优雅

可是,率先指出这一点的莉拉,却不让自己沾染上一点点优雅。

让人困惑的事情接二连三。再次犀利指出「不要穿得像出席葬礼」的莉拉,最后选择了(对她而言)根本不耀眼、甚至有些俗气的黑色吊带裙。她的审美体系到了自己身上仿佛失灵

好像有多少影评表扬莉拉活出真我、充满主见,就会有多少洞见批评莉拉自私自利、充满戾气。

我个人只是困惑:莉拉是否一直隐隐觉得只有莱农才配得上优雅、自己只需要自轻自贱?

那当初为何要买下这条优雅?她买下时又是如何激动地畅想未来?畅想着某个重要时刻穿上...

从未乘过电梯的二人有着迥然不同的反应

我想我们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电梯间黑色莉拉的仓皇。面对从未摸索过的新事物,迅速找到窍门、从容应对的蓝色莱农真的很高级。

这幅画面的出现,引来了「女性受教育、得尊严」这样的纷纷表示。我并不怀疑高赞评论中的「读书有用论」。我只是怀疑作者从未褒奖过受教育后的那种高级

不然莱农不会说:「美是一种欺骗」。

不然莱农不会意识到:「差不多」又好像「差很多」。

不然作者对知识分子的揶揄,就显得刺眼而多余。

来自莱农妈妈的真相
来自莉拉的刻薄

所以,蓝色仙女到底是谁?

蓝色莉拉

如果说莱农的蓝色是无云的晴空,那莉拉的蓝色,则是危险的大海。处在蓝色时刻的莉拉,是得体二字的反面,永远不合时宜。

倔强嘴硬的灰蓝
大声质疑的蓝白相间
面对“小三”却保持沉默的深蓝
肉厂出卖苦力的工装蓝

我曾也表达:“宝蓝色穿着气质高贵。” 对方听完哈哈一笑:“那我单位多得是,明天给你拿一套。”

他要拿的,便是一整套工装制服。

至此,我才彻底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优雅的颜色,只不过是处境优雅的人穿了。

看到最后一集,我对莉拉的困惑越来越多。

剧情简介总爱用「两个女孩相互较量的复杂友谊」来“结案陈词”,可实话实说,「相互」二字我见得不多。

更进一步来说,我不仅认为莉拉的嫉妒合情合理,到了最后一集,面对名校毕业、荣归故里的莱农,我甚至认为她有必要大妒特妒。

事实上,莉拉的嫉妒从头到尾都非常少,更多的居然是对莱农的夸赞。

平庸如我,肉厂面基,也许会避而不见。

越是真诚大方的羡慕,越衬的现实格外残酷。

此时,穿着温暖羊绒大衣、时髦露腿的莱农,开始感受不到蓝色莉拉的寒冷。她的天空,煤炭正在逐渐消失。

我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莱农穿蓝色比较好看,我却真心希望莉拉也可以成为蓝色仙女。

我是说,所有的莉拉。

 4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1:姓氏

00、重点人物梳理

完整人物表不足以唤醒记忆,我会借一段文字来帮助大家回忆十几个主要角色的人物关系。

中心人物是双女主莉拉和莱农。莉拉是鞋匠的女儿,她有一个哥哥叫里诺。

莱农是看门人的女儿,母亲是大小眼,还是个跛子。

莉拉和莱农身边有一群一起长大的朋友。

其中有两对兄妹。

第一对兄妹是帕斯卡莱和卡梅拉。

他们的父亲是被警察抓走的那个木匠,他代索拉拉家的女主人坐了监牢。

帕斯卡莱现在是泥瓦匠,共产分子。

卡梅拉在卡拉奇家的杂货店当售货员。

另一对兄妹是安东尼奥和艾达。

他们是“疯寡妇”的子女。“疯寡妇”害死了自己的老公,钟情于诗人多纳托。

安东尼奥现在是修理厂的技工。他现在是莱农的男朋友。

艾达就是那个被索拉拉兄弟强拉进车中兜风的女孩。

莉拉和莱农还有一个赤贫却耿直的朋友,是令人敬佩的恩佐。他家靠卖蔬菜水果维生。

另外,索拉拉家的糕点师傅有个女儿,叫吉耀拉,是女生中最胖、最凶的那位。她不算莉拉和莱农的朋友,但总会出现在她们身边。

莉拉和莱农还有一个小时候的同学,叫做尼诺。他是诗人和铁路职工多纳托的儿子,早就搬家了。但这对父子一直牵扯着那不勒斯的女人和女孩们的心。

说完莉拉和莱农的朋友,还有对头。

一个是卡拉奇家,一个是索拉拉家。

这两家彼此之间既是对头,也是同谋。

卡拉奇家的地头蛇老爸早已死在索拉拉手中。

但他凶恶的长子斯特凡诺继承了家族生意。

幼子阿方索学业不错,是个羞怯、善良的人,是莱农在学校的朋友。

索拉拉家出镜率最高的是那对无法无天的兄弟。

哥哥是英俊的马尔切洛,曾对莉拉展开疯狂的追逐。

弟弟是形貌瘆人的米凯莱。

还有几个曾经发挥或将要发挥重要作用的人物。

一个是小学老师奥利维耶罗。

一个是中学老师加利亚尼。

一个是伊斯利亚岛上友善的胖女人内拉,她是奥利维耶罗的表姐。她虽然是个和煦的主人,她居住的岛却如同一个令人透不过气的梦魇。这里还将发生许多心碎、纠葛、黑暗的故事。

以上就是简单的人物梳理。

01、夜归

莱农和伙伴们在离开莉拉的婚礼现场后返程的路上。

帕斯卡莱和恩佐正假想莉拉的新婚夜会如何度过,他们发狂般地爆笑,想不到莉拉将面对怎样的情形。

一旁端坐着冷峻的安东尼奥,一言不发;后边露出莱农一角落寞的面庞,又别是一番心绪。

安东尼奥为莱农所苦,而莱农为尼诺所苦。

从帕斯卡莱调笑恩佐的细节中可知,恩佐和帕斯卡莱的妹妹卡梅拉在谈恋爱。

从艾达与帕斯卡莱的交流可知,帕斯卡莱和艾达也成了一对。

人物关系的新进展在不经意间被交待出来。

艾达在有意扮演成熟,表现自己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她说:“他们(莉拉和斯特凡诺)走了是因为有事要做。”

除了因为尼诺之外,莱农闷闷不乐的第二个原因是,她对自己的朋友感到不解,也对莉拉感到不解。朋友们竟然没人发现马尔切洛的报复。更令人失望的是,莉拉竟然也像这些朋友一样,将那些仇恨通通抛到脑后了。她容忍了马尔切洛的侮辱,也容忍了斯特凡诺的背叛。穿上旅行套装,浑然无事般地去度蜜月了。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不勒斯街区之间那道分割、对立彼此的裂痕,那些曾经的阴谋,甚至眼前的侮辱。仿佛今后就要和睦相处,幸福美满,诸事大吉似的。

而莉拉嫁到了阿齐勒家,搬进美观的新居,算是离开这个贫民区了。同时,也离开了莱农,莱农眼看着要远离自己最好的朋友。而自己还不得不苦苦挣扎在困苦的灰烬中,不知道尽头何在。

车子照例驶入那座熟悉的拱桥甬洞,驶过灰尘漫天的昏暗街区。短暂的逃离与偷得的幸乐告结,大家回到原点,回到那个仿佛永在永存的起点,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02、废墟

车一停,安东尼奥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婚礼上,莱农与尼诺频频交谈,他遭到了冷落。愤怒的安东尼奥质问追上来的莱农,为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你受过教育吗?安东尼奥与莉拉、尼诺这样的读书人之间有一道清晰的知识分界线,线两头的人均认为彼此间是不可交流的。安东尼奥认可这道界线,认为自己低于埃莱娜,却又无奈地觉得自己无法跨越,无法成为尼诺,令莱农景仰,他只有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恼怒。

安东尼奥逼迫莱农,做出分手或是继续的抉择。莱农鼓起血气,拉着安东尼奥去了一片废弃的厂房。

为什么莱农选择了继续跟自己并不爱的安东尼奥在一起,甚至还要与他发生关系?她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吗?

一个原因是,尼诺并不真心对她,可安东尼奥却真的爱她,渴望她。尼诺在她心中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另一个原因,和莉拉有关。此时此刻,莉拉在干什么?她很可能正与自己的丈夫共度人生的初夜(尽管她当时并不知道莉拉在经历什么)。莱农不甘愿让莉拉事事独占先机,因此她要让自己在今夜也成为有性经验的女人?你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不会落后于你。这就是她们之间的比拼,不仅包括比拼谁能让自己更有学问、能力,还包括比拼谁更能伤害自己。

再者,莱农选择安东尼奥实在是一种自暴自弃的体现。年老的莱农在背景中说,自己不想再去上学了。这是因为她忽然失去了上学的动力,她没有因为上学而超过莉拉,她也没有因为更有文化而博得尼诺的青眼。所以她说,我想回到我的城区里,深深陷入我的城区。意思就是干脆放弃努力,扎进自己原本的沼泽算了,认命吧!

废弃的工厂在这里就是肮脏、破败的街区的象征。莱农拉着安东尼奥来这里交出自己的处子之身,是对自己的野蛮践污,是迫使自己重新融入街区的痛苦的努力。

莱农不爱安东尼奥,发生在此时的一段简短对话就能说明问题。

安东尼奥:说你爱我。

莱农:是。

安东尼奥:告诉我。

莱农:是。

安东尼奥两次要求莱农对自己直陈爱意,莱农都避而不说。

莱农迫切地要让安东尼奥“刺入”自己时。迷狂的安东尼奥还是对自己进行了理性的克制,他认为现在他们还不能这样做,婚后才能这样。可见他是个质朴、真诚的人。

安东尼奥乞求认可般盯着莱农的眼睛,连问了两遍:我们会结婚吧?莱农圆睁着大眼,闪烁一下,没有回答。

安东尼奥的连续发问和莱农的始终逃避,已经说明这段恋情的完全错位。安东尼奥痴心如此,莱农却心属他方。在莱农面前,安东尼奥是可怜而卑微的。

但是可怜而卑微的岂止他一个?在尼诺面前,莱农更为可怜,更为卑微。虽然,他们本不必这样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必这样。

安东尼奥令自己的下体沉浸在莱农的手中,莱农深深地陷在街区的黑暗里,圆睁着明亮的蓝眼,越过一只伶仃匍匐的黑猫,望着远处离离灯火,幽暗的月光漏进废墟,却落不到她的身上。

而火车呼呼驶过。

莱农的眼中并没有享受的火光,她的表情是属于这个街区的通常的麻木。这并不是她乐意的,她也并未因此而超过莉拉。

回到家中,母亲劈头盖脸对她一顿打。供她读书当然不是为了让她依旧留在这里,和安东尼奥这样的人恋爱结婚,而是为了让她离开这里。莱农从婚礼上以来一路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大叫着自己不去上学了!

片头:旧时光与新时代

模糊的画面指涉模糊的旧时代,晃荡的镜头指涉晃荡的人物命运,白花花的光照刻度出更浓重的阴影。

片头中出现的依次是:

那不勒斯近侧的维苏威火山,一个危险的隐喻;

街区中,楼上的女人在晾晒床单和交谈;

意语主标题“我的天才女友”,副标题“新名字的故事”,“新名字”的表层意义是指莉拉婚后冠以夫姓;

索拉拉家的糕点店门口,马尔切洛和艾达在交谈,米凯莱坐在门侧;

童年的莉拉和莱农追逐着跑过阳光和尘土的广场,转过街角,出来的却已是成年的她们;

斯特凡诺边点烟边从肉食店中走出;

一串主角们的面部特写;

迷茫海面孤悬的伊斯基亚岛,莉拉和莱农均被吸入这座迷屿,未能逃离;

成为贵妇人后令人仰视的莉拉,发丝飞掠,风姿卓绝,端着小碟和小盏喝咖啡;

莱农和莉拉出现在海边,尼诺也在她们身边,值得注意的是莉拉独步海滩时面目晦暗,头发湿漉而凌乱,表情麻木;

第一季焚烧索拉拉家车辆的画面,火光照亮帕斯卡莱、恩佐笑容灿烂的脸和安东尼奥麻木的脸;

索拉拉兄弟背倚着菲亚特汽车,衣履鲜亮,气势凌人;

莱农剪去厚重的长发,摘下呆板的眼镜,以干净的短发、干练的黑色眼镜示人,面露甜美的笑容;

莱农穿行在繁华熙攘的米兰大街,大街上除了服饰考究的男女,还有手握红旗喊着口号却衣着简陋的工人们,贫富差异与阶层隔离可见一斑;

莉拉蓄着特别打理过的短发,衬得脖颈更为颀长,优雅却空洞地坐在影院;

莱农双手抱在胸前,走在晨曦中的河道边;

莉拉又变换了如明星般明艳的发型,戴着珠宝,身穿华衣,从宴会上匆匆离去;

大城市中更新式的汽车特写;

莱农和富有英俊的新男友奔跑在宽敞的都市街道,奔跑在阳光下,奔跑在雨中;

莱农和莉拉如久别重逢般奋力抱紧,莉拉非常近地看向我们,面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

03、再会

沉浸在无法赢得尼诺关注的失落之中,莱农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去上学,抱着课本在街上瞎转悠。她想着,干脆和安东尼奥结婚,在当地随便找个班上好了。但是她在犹豫,因为这并不是她所期愿。

在公车上,遇到了阿方索。阿方索急切地劝她回学校念书,被莱农消极地回绝了。

阿方索穿着合体的西装,他读书大概是想拥有体面的身份和工作。同样,他也不希望莱农混迹在底层。

阿方索扭头望向车上一个工人或是混混,那是他不想成为的样子。阿方索知道自己劝不了莱农,最后只转告了一句,莉拉回来了。也许他想让莉拉劝莱农。

莉拉度假回来,却没有找她,莱农感到不解。知道真相的阿方索却没有告诉莱农实情。

莱农决定去莉拉的新家找她。

在路上,遇见做泥瓦匠的帕斯卡莱。他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四面都是即将落成为新楼房的水泥胚体,城中的阳光灿烂晃眼,令人有种那不勒斯城在焕发新生的错觉。

莉拉就住在那栋方正明亮的新建宅邸之中。

当莱农走到莉拉家门外时,金灿灿的门牌上镌刻着“卡拉奇”的字样,这是一次对标题的呼应。莉拉现在就被关在卡拉奇家,她的名字被冠以卡拉奇的姓氏。这姓氏如同这所房子,如同密不透风的水泥,将莉拉包裹在其中。

莱农见到了独自在家的莉拉,奇怪的是,她戴着一副墨镜,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莉拉只在开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再也不同莱农交流,只带着莱农四下参观新居,言语冷峻,表情僵硬,仿佛莱农只是个佣人。

莱农察觉到异样,轻轻扳过莉拉的身子,从她忍着悲戚的脸上,缓缓褪去墨镜,她眼下爬着一块刺目的黑色痂壳。

莉拉被人打了。她回来后不见莱农,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不幸的模样。

而方才,她只是强作平静,所以显得那样生分、僵硬。

莉拉开始回忆她痛苦的新婚假期。

04、争吵

莱农错怪了莉拉,去度假的路上,她并不是若无其事地。她没有原谅斯特凡诺的背叛。

在争吵中,斯特凡诺依旧在骗莉拉,试图将马尔切洛穿着那双皮鞋在婚礼上的出现说成是一件必须之事。

斯特凡诺说,索拉拉家掌握着市场,没有他们的帮助,鞋子根本上不了城中的货架。这点倒是真的。但无疑斯特凡诺耍了莉拉。

当初求爱时,他说我不是马尔切洛·索拉拉;现在,他比马尔切洛还不如。

当初他说,我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现在他说,老子的需求就是你的需求。

斯特凡诺明知道莉拉厌恶马尔切洛,如果他真爱她,怎么可能容忍马尔切洛亵渎他们的婚礼。

莉拉说,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这话并不准确,莉拉对斯特凡诺来说,是他欲望的体现。

斯特凡诺还试图令莉拉相信,和索拉拉合作,是为她的家人好。更将自己与索拉拉媾和的责任,推到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身上。我的天,费尔南多有什么权势,可以左右索拉拉家和卡拉奇家的生意?

不过斯特凡诺在这里提到了一点,他们找的是马尔切洛的父亲西尔维奥谈判,而不是马尔切洛。这里透露的问题是,莉拉和马尔切洛的矛盾根本不是影响卡拉奇家与索拉拉家商业合作的决定因素。年轻人在场面上纠缠、胡闹,而背后拍板的还是两家之主。索拉拉家并不是索拉拉兄弟说了算,而是父亲西尔维奥。斯特凡诺也不会真的顺从莉拉的意思,家族利益才是他的核心出发点。

斯特凡诺还将送鞋给马尔切洛的事推里诺身上,虽然我们知道莉拉的父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罔顾莉拉的心意和幸福,但斯特凡诺才是伪善的刽子手。

斯特凡诺最后几句总结的话说得很有意思:“我能怎么办?跟你哥哥吵一架,毁掉你的家庭?还是让马尔切洛开始报复你的朋友?让我失去我投的所有钱?”

说到最后一句,终于露出马脚,不就是为了钱嘛。

莉拉唾弃了斯特凡诺,斯特凡诺挥掌,打了莉拉。打完,又一副无辜奈何的表情,说,看!都是你逼我的!

请记住,这是斯特凡诺人生中第二次打莉拉,而两人才刚刚结束婚礼不超过三个小时。

莉拉对斯特凡诺说,我们都错了。

莉拉错在相信了斯特凡诺会比马尔切洛好,会为她讨回公道,会真的爱她。

斯特凡诺错在哪里?这是莉拉对他们二者间的婚姻在第一天就种下的诅咒,意谓斯特凡诺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心。

婚礼刚过,还在度假的路上,斯特凡诺就撕开了自己狰狞的面目。

此时的他,愈是表现他对马尔切洛的恨,愈是表现他对莉拉的同情,就愈是显得他在虚伪做态。

莉拉冷冷地,已看穿这套把戏。

本剧非常喜欢拍斯特凡诺激动时的脸部特写,因为在这张脸上,暴戾和伪善得到了完美的杂交。

05、新婚之夜

走进阿马尔菲岛上酒店大门,一个华贵的妇女走出,明艳的黄色外套和廊侧黄灿灿的瓶花轻易渲染了酒店的富丽。

莉拉泰然踱步顾盼,斯特凡诺搂着自己的行李,瞠目结舌地望着穹顶。

斯特凡诺在服务台办理入住时,莉拉和角落一个郁郁寡欢的少女对目相望,第二季颇多这种借助他者与外物反射人物心理的镜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是斯特凡诺个人的滑稽表演。莉拉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但她静静地自处,绝不张扬自矜,假装熟稔。而斯特凡诺故作高端大气,却尽显一身土气。

拒绝行李员提行李,不懂给小费的规矩,糟糕的吃相,在餐厅对着钢琴师猛劲鼓掌,举着酒瓶高声要酒,这些细节通通暴露了斯特凡诺身上令人生恶的粗鄙。

他剥虾和牛饮时的大特写可看作出自莉拉的主观视角,反映出莉拉内心的恶心。

坐在餐厅中的莉拉,照旧一言不发。只在看到酒店大厅坐着的那个女孩时,面露一丝笑容。可那是别人家庭的欢喜,与她无涉。她摸着自己的右脸,她只是一个新婚之日就被丈夫掌掴的女人。

斯特凡诺向莉拉夸谈自己今后的计划。鞋店事业做起来后,就甩掉合伙人索拉拉家,自主经营,在城里做各种生意。

扯完这些屁话,斯特凡诺才接着表达自己的爱意。但在他的语言对等式中,“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他的爱即是性,他之所以娶莉拉不过是为了遂自己娶全镇最美女人的梦罢了。莉拉是他欲望的象征,是他衣襟上的金色纽扣。

莉拉静静地坐在浴室,低头看着手上的婚戒,一言不发。

斯特凡诺的声音被有意做了夸张处理,显得失真,令人害怕,轻易惊破了莉拉的出神。

斯特凡诺的脸映在浴室凹凸不平的玻璃门上,如同一头亟待噬人的凶兽。

这里,斯特凡诺的脸被连续拍了三次,景别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显得凶暴,衬出莉拉内心恐惧的加深。

莉拉不想和斯特凡诺发生什么,她强抑心中恐惧,想以冰冷的态度打消斯特凡诺的欲求。

但斯特凡诺等这一刻已经很久,莉拉已经成为他唾手可得的战利品,他根本不想再掩饰自己的面目,也不认为自己还需要继续掩饰。

斯特凡诺对莉拉的性行为是绝对意义上的强暴。

新婚之日,他第二次打了莉拉,并强暴了她。

此时离莉拉第一次被斯特凡诺动用暴力已经过去八年以上,她却再次面临来自同一个人变本加厉的暴行。

小时候就遭到斯特凡诺的毒手,长大后还是被斯特凡诺凌虐,那不勒斯的时间和女性的命运仿佛一个残酷的闭环。

头部上方的特写,聒噪的言语,粗鲁的肢体,扭曲的表情,分割阴阳脸的光线——共同刻画着斯特凡诺的凶暴与丑恶。

当暴行进行时,镜头对着莉拉的脸,那张脸从尖锐的痛苦转为黯然的麻木,斯特凡诺的兽吼仿佛远了,暴行仿佛成了遥远的事情。

06:其乐融融

听完莉拉在新婚之夜的遭遇,莱农流下同情的泪水,她不会再觉得莉拉比自己幸运。

莉拉接着讲述度假回来后的故事。

在阿奇勒的旧房子里,莉拉和斯特凡诺两边的家人举办了聚会。

莉拉的家人只有母亲农齐亚关心了女儿一下,但她也并不询问莉拉脸上的伤痕,这已是不会再令人惊讶的忍气吞声,甚至都不是忍气吞声,而是习以为常,甚至是理所应当,甚至是同谋帮凶。在这灰暗的街区中,多少罪恶曝晒在日复一日照常升起的太阳之下。

斯特凡诺一示意,两边的女人们都知趣地避退到厨房,连带着孩子,厅堂中只剩莉拉一个女人,和并排而坐的三个男人。

孤立的莉拉如同受训者,三个男人——父、兄、夫,犹如训诫者。三名男性正是男权社会时期压在女性头上的三座山峦。他们三位一体,共同构成一座压迫女性的大山。

两家的男性沆瀣一气,父、兄均已背叛她,无人关心她脸上的伤势,他们已经达成利益同盟,而莉拉是他们获取绒毛的羊只。她不仅是斯特凡诺的装饰品,也是父亲和兄长的牺牲品。他们对她,只存严厉的训示和伪善的慰稳。

阿方索端来点心,扭头看到莉拉的伤痕,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出言关心,还是责问兄长?阿方索不是一个叛逆者,他只是一个社会规则的顺从者。所不同的,在于他良善的品性。

费尔南多挑眉提醒里诺,里诺掏出一个礼盒,送给了皮诺奇娅一枚戒指。两人如此亲近,显然已经好上了。

(隐藏着的疑问是:里诺自己买得起戒指吗?还有后面的情节中,年轻男性要么服兵役,要么花钱免除兵役,里诺看起来也不用服兵役,这是为什么?答案只能是斯特凡诺。当初那个疼爱妹妹的兄长早已不在了。)

瞧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莉拉越退越远,这两家人的联系越来越近,也意味着莉拉被推离得越来越远。

苍凉的旋律轻轻点缀,将莉拉心中的孤苦点点拔引而出。

莉拉转头望着阿齐勒的那张遗像,忽然意识到,这个父亲的鬼魂已附着在他的儿子身上,她感到后脊发凉。

沉浸在喜悦中的皮诺奇娅忽然抬头问了莉拉的伤,终于有人虚伪地关怀她了。但在场的除了孩子,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莉拉是被斯特凡诺打了,却都一致编造着谎言,充作罪恶的帮从。

07:错误

莉拉忽然向莱农提起一件儿时的事。

“你还记得那次堂·阿奇勒没给我们布娃娃,给了我们一些钱吗?”

“记得。”

“我们不该拿那些钱。”

“我们拿去买了一本《小妇人》。”

“我们错了。从那时开始,我一直在犯错。”

她们错在哪里?莉拉错在哪里?

她们错在相信斯特凡诺会和他的父亲不同,相信斯特凡诺会和马尔切洛不同——这意味着她们相信资产恶霸会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完成代际间的自我净化,相信资产恶霸和资产恶霸之间的阶级性格会有所不同;莉拉错在她自信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利用资产恶霸之间的矛盾,将他们玩弄与股掌之上,令他们为自己所用,甚至改变他们的人格品质。

莉拉邀请莱农随时来自己家学习,她可以给莱农提供安静的空间和良好的物质条件。莱农本想拒绝,她差点告诉莉拉,自己已经停止上学了。

但当莱农知道莉拉让她去是因为需要自己的陪伴时,莱农高兴了起来。

莉拉并不知道莱农心里已经想要放弃学业,莱农也不敢告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莉拉的邀请让她更为矛盾了。她其实并不想放弃学业,她并不想接受所谓的命运的安排。与此同时,她对在校读书的尼诺依旧抱着痴念。在这矛盾的念头下,她又回到了学校。

在正式上学之前,她还要替莉拉讨讨公道,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她也开始憎恶斯特凡诺,但她只能找到阿方索,对他进行了一番质问。

然而这时尼诺又忽然出现,漫不经心却一如往常地过来打招呼,还拿了一份自己对学校的抗议书给莱农看,仿佛两人之间从未产生过任何波折。

接过尼诺的文章,是莱农重蹈覆辙的开始。

她如痴如醉地阅读尼诺的文章,再次被尼诺的个性、文采所折服。

尼诺这个人像块磁铁一般吸引人,他是我在本剧中最关注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感兴趣,想借之窥探他的内心。

尼诺总是表情淡漠,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他对人打招呼也只是仪式性地问候,这与他敢于挑战权威的性格倒是一致的。但他的文章显得非常关心底层社会,与他的为人是相矛盾的。

尼诺是倾羡莱农的文笔的,他屡次同她简短的交流已经说明这点。但毫无疑问,尼诺是高傲的,好胜的,甚至有点自卑,他不能接受自己被比下去。莱农的文章没有被发表恐怕是出于他的小器。

放学后的情节中可见,阿方索和尼诺的妹妹玛丽莎成了一对。

尼诺明明看到了莱农,却扭头直接走,真是好生自我,敢这样恐怕也是知道莱农会追上来。

他不高兴是因为加利亚尼老师认为他这篇文章写得不够好。但莱农给了他充分的肯定,他有点感激,俯身亲了莱农一口。

这可不是什么吻面礼,莱农轻抚唇角,喜不自胜。尼诺就是莱农一遍又一遍的覆辙,不晓得她要吃多少苦才能超脱。

莱农这点高兴没有撑满三秒,尼诺就和一个女生亲亲又抱抱了。

背景声中的老年莱农说,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刻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我们发觉即便到老,尼诺仍是她心底无法言说的隐痛。

08:枯竭

莱农时不时上莉拉家中学习,同时也把课上的内容讲给莉拉听。

莉拉的公寓装饰得越发奢华,墙上那幅风浪与舟楫的画显得颇为凶险,或许就像莉拉心中仍藏着铤而走险的精神一样。

莉拉紧紧盯着莱农的眼睛里流露出惯有的自信,显然她不用老师教授,自己也能领悟这些课本中的学问。以至于她已经觉得无聊了。

“我也开始烦了,总是同样的事情:在小东西里面还会冒出一些更小的东西;在大的东西外面,还有更大的东西束缚着它。”

辩证的思维让莉拉像是哲学家。

两人一起看婚礼相册的时候,莉拉提到了尼诺。从莉拉的话来看,她对尼诺并不感冒。但她为什么会特意提及他呢?莱农会因莉拉先自己结婚而嫉妒,谁能保得准莉拉不会因莱农有自己的心上人而嫉羡呢?莉拉从没有喜欢上一个人,而她的婚姻更是个悲剧。她能不企盼遇到一个她钦佩的人,诞生一段瑰丽的恋情吗?

稍后,莉拉又兴奋地拉着莱农在自己家的浴缸中泡澡。让最好的朋友享受自己拥有的物质,这是莉拉现在仅有的生活意义。她疲于再反抗自己的丈夫,也不再与外界联系,妻子的身份如同一个囚笼,她如同搁浅在干涸的水域中无法启航的舰船。

她的生活是干瘪乏味的,她急需一束新的曙光,让她寻回旧有的自己。

09:铁轨

晚上,莱农去找安东尼奥,他和其他朋友们待在一起。

看见莱农嘴上的口红,安东尼奥神情严苛,他疑心莱农是为尼诺涂的口红。

气氛有些凝重,安东尼奥尤为闷闷不乐。原来兵役通知书下来了,恩佐和安东尼奥都要服兵役。

帕斯卡莱因为肺结核(年纪轻轻得这种病,其实也可见泥瓦工的苦难)的原因不用服兵役,但他倒想通过当兵学会使用武器,他脑子里满是激进的革命想法。

安东尼奥是不想服兵役的,他说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说不出口的是,他最担心的其实是他与莱农之间的恋爱关系出现差池。

莱农好比他手中攥着的宝贝,他总觉得周围有觊觎的眼睛,或是生怕宝贝长了腿自己跑走。

穷苦家庭的男丁需要服兵役,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兄弟却都不用自己去服兵役,剧中虽未明面上发出批判之声,我们却得意识到这个国家的政治腐坏。

不安而懦弱的安东尼奥说不了几句就怒冲冲地走了,正值这个关头,莱农陪他的时间又很少,他的焦虑病和疑心病犯得格外厉害。

自婚礼之后,他最怕的事就是莱农被尼诺夺走。而莱农去上学,就意味着和尼诺离得很近,他能不担忧?

而且莱农越有学问,他就会越发自卑,自卑以至于恼火。

两人的生活半径和精神直径是矛盾而不具可比性的,其实根本不适合。

除非莱农认命,放弃学业,回到街区,两人才可能在一起。

但这样子是在糟践莱农。

镜头拍摄安东尼奥时,和拍摄斯特凡诺有点类似,微微高抬,让安东尼奥的脸在镜头之下,再让他弯着腰,伸着脑袋说话。这样头与身的比例失调,脸也产生了漫画感。

但同样的角度,表现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安东尼奥的一脸苦相令他显得渺小、卑微。

安东尼奥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莱农否认,眼珠子却左右闪躲。

安东尼奥问,你还爱我吗?

莱农点点头,却同时眨了眼。

安东尼奥拉着莱农到暗处,吐露了自己忧虑和自卑的原因。

莱农亲吻了他,吻的是嘴角,一个安慰式的吻,与爱情无关。

莱农也并没有消除安东尼奥的忧虑,她只是说一切都会解决的。然而,他们的矛盾是不会解决的,时间只会让它激化,爆发。

可叹安东尼奥这个悲哀的男人,将自己的存在全部依托在了他人身上。这样一旦摔跤,就会有爬不起来的危险。

镜头忽然移到高处,摄影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拍火车,而且是第一次从铁轨上拍。穷陋的街区沉陷在铁轨下方,像被缩小了的沙盘,显得孱弱无力,火车疾速驶过,径直碾压过去,画框剧烈地抖动,整个街区的人和事物均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小人物们的命运,在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同时,却即将发生巨变。

10:重燃

莱农为安东尼奥服兵役的事求助莉拉,莉拉起初不想让她进屋,因为里诺和皮诺奇娅正在里面云雨翻覆。

莉拉竟然让他们在斯特凡诺的公寓里如此胡来,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太冷清,就是出于她对斯特凡诺的报复。

两人因房中的“惨叫”忍俊不禁。莉拉终于开心地笑起来,还是不可自持般地咧嘴大笑,仿佛这真是一件值得如此大笑的事似的。她失去笑容已经太久了,这难得的令人发笑的由头竟让她有些神经质了。她笑得并不开怀,反浸着浓郁的苦涩。

里诺和皮诺奇娅先后出屋,一个说是在房里看铁路,一个说是来看房子的。

莉拉从皮诺奇娅嘴里问出了斯特凡诺逃过兵役的办法,就是掏钱,但需要经过索拉拉家之手才能买通政*府。

一说到索拉拉,里诺就心虚了,要拉未婚妻走。

莱农想背着安东尼奥找索拉拉兄弟,因为他们欺侮过安东尼奥的妹妹艾达,他还跟他们打过架,安东尼奥知道的话,自尊心又会受不了的。

发现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如此瓜葛纠缠,莉拉也终于想明白了,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在她婚礼之前早就是一伙了,并不是因为要开鞋店,斯特凡诺才被迫和索拉拉家媾和的。

莉拉知道了,斯特凡诺在追求她时欺瞒了她很多事。

她终于完全认识到,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是没有不同的。

因为地位差异导致的信息不对等,导致她得出这一结论时已经牺牲了多少无法挽回的个人“资产”。

但是莱农的认识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她觉得莉拉恐怕是太激进了一些。

认知再度突破的莉拉,却没有因此哀怨,脸上反而浮现出那种久违的向往挑战的微笑。这才是我们喜欢的那个莉拉,莉拉衰败的精神从她枯槁的躯壳内重新燃烧起来了。

莉拉觉得,斯特凡诺还要靠马尔切洛,而马尔切洛谁都不靠,她决定去接近马尔切洛。她认为,马尔切洛是可以击中斯特凡诺软肋的人,她可以利用马尔切洛报复斯特凡诺。

莉拉兴冲冲地换上性感的衣裙,涂上精致的口红,面庞明艳不可方物。她说:“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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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5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5:背叛

吻是什么感觉,我之前不知道。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01、中间人

朋友说,她最喜欢的倒是莱农独自游泳的细节,两季都是。她多想莱农彻底离开莉拉,离开尼诺,一个人放开手脚朝着大海游去。

这是一个有点出乎意料,但合乎情理的答案。独泳的时刻一定是一个人最自由的时刻之一,独泳是一种对束缚与阻力的奋力挣脱,是一个人对自由的勇猛攫取。

我也深深地记得,在第一季第六集,莱农初至伊斯基亚岛,房主人内拉催她换上泳衣,她在大海面前良久默立,步入浅水,感受潮汐淹没或交出脚踝带来的身体愉悦。

她走向海水深处,让海水渐渐淹过半腰,大海动听地喧哗着。她用双手轻轻拍打着水花,将指头放在舌尖轻轻舔舐海水的咸度。

太阳折射出来的粼粼水光倒映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眉间一粒轻痣,她被海水濡湿的肌肤显得光滑而有力。

她整个人就仿佛一尊用羊脂白玉塑就的温润佛像。

她用双臂划动着,渐渐双腿也蹬踏起来,她发现,母亲原来真的没有欺骗她。她想起了儿时母亲做沙浴时,她在海边游泳的记忆。

她说,我住在那不勒斯那样的城市(临海),怎么可能从来没想过下海游一次泳呢?

那一刻,纠葛的亲情,自卑的身世,伤感的回忆,紧缩的自我,均得以和解。

那一刻,阳光大地,碧海蓝波,无忧忘我,朝大海深处尽兴地游啊!哪怕前方亦是万丈深渊。

本集也以莱农游水作为开头,但这一次的情绪核心不在自由,而在对痛苦的宣泄。她那样拼命地拍打着,游得仿佛世锦赛上的竞赛选手,把自己消耗得筋疲力尽。

她懊恼于自己木讷的唇舌和压抑的情感,为什么自己不能对莉拉痛快地说出自己对尼诺的爱意呢?为什么不告诉莉拉,尼诺早就亲过我呢?为什么要将自己最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上岸时,莱农看到了尼诺。尼诺在海岸上逡巡四顾,自然是在寻找莉拉。

昨天这一晚,三个人都没睡好。尼诺向莱农坦白了自己亲吻莉拉的事。尼诺不相信莉拉喜欢斯特凡诺,认为她嫁给他是为了钱。而莱农认为莉拉嫁给斯特凡诺是因为爱情,否则她可以嫁给更有钱的马尔切洛。

观众当然看得更清楚,莉拉是被斯特凡诺伪善的面目欺骗了。

尼诺想从莱农这里得到一些信息,一些建议。莱农怎么可能坦然接受和祝福他们的感情?

莱农郑重地劝告尼诺,莉拉是一个令所有人痛苦的人,远离她吧,别做梦了。这既是莱农拆散他们的尝试,也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和莉拉在价值观念和人生选择上从来没有同步契合。

说完,莱农的身体轻微却持续地朝前倾移,想吻尼诺,可尼诺只是颓然坐倒在地。他应该是意识到了莱农刚才的动作的,但是避开了。

莱农放弃了努力。她内心承受着这样沉重的爱,却只有勇气付出那朝前倾移的两公分。

而刚刚爱上尼诺的莉拉,就主动勾住了尼诺的脖子,痛吻。

性格,对一个人的人生遭际,是何等重大的影响。

回去后,莱农得知皮诺奇娅已经离开了。

她终究无法冲决网罗,抑制了内心欲望,重回那个已经习惯的男权世界。与此相反的是,莉拉将纵情狂奔近乎裸奔,一路猛进近乎冒进。

莉拉冲进来说,你知道皮诺奇娅为什么会走吗?

莱农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她想跟丈夫在一起。

从莱农对他人婚姻与感情的多次评价中,我们可以看出,莱农的脚,一直都还是停留在男权思维的禁锢之中的。她对男权还是有着严重的依从心理,从未在一个更高的层面平视男女关系。

从几次莱农和皮诺奇娅的交流中,我们可以看出,莱农并不是没有想到皮诺奇娅对布鲁诺动心了。但这在莱农已被灌输的价值理念中,是有悖伦常的,因此她会下意识地修改自己的直觉,让问题的答案合乎她脑海中旧有的那套价值体系。

其实莱农就站在男权思维的门口,只要她愿意,是可以推门而出的。所需的只是那一份坚决的勇气,而非多大的力气。

但莉拉是敢于直面认知的人,她直截了当地说,因为皮诺奇娅被自己的感情吓到了,她爱上了布鲁诺。

我们总在说,我总在说:男权,认知,禁锢,突破。这是一串社会学词语,拿过来非常好用,用着用着就把自己的脑子也禁锢了。

但莱农和莉拉的分别,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性格。性格的形成受环境与经历的影响。但莉拉和莱农儿时的环境与经历,并无大分别。因此看来,性格中的一部分,可能就是天性。莉拉仿佛天生可以直来直去,而莱农大多数时候都会畏首畏尾。

但也不尽然,除开大多数时候,还有那看似微不足道的少数时刻。比如两人牵手去看海的路上,心生忧惧的反而是平日泼辣的莉拉,而单纯的小莱农根本什么也没多想,她的眼前和内心,只有那片尚未望到却已浮现的大海。

这些反常的细微时刻,又该作何解释呢?社会学是解释不清的,它更像是玄学。性格论也是解释不清的,因为此时展露的不是人的通常性格,而是极少数时刻才会流露出来的非常性格。

絮叨这么多,或许您已不知所云。但这是我内心潜藏的想法,有时候会冒出来。这个世界,尤其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那么简单的,不是我通过几个镜头、几句话、几个概念,就可以诠释透彻的,我们认识到的永远是某个截面,某条路径。好比盲人摸象,各自得到了认知的大快乐,可上帝在发笑,可能那头大象也会笑我们的无知。

人性是复杂的,诸般学问用尽也休想参破它。

因而我以为,理解“人性是复杂的”,比理解“人性有多复杂”,显得更重要。

好,以上是题外话,回到故事之中,我由上面这段感想,想要强调的一句话是,看似软弱的莱农有她自己的坚决,看似强横的莉拉有她自己的怯懦。

有人认为我偏爱莉拉(也有说我偏爱莱农的),我并没有。所谓偏爱,实则是与之共情。当我看莉拉时,我与莉拉共情;当我看莱农时,我与莱农共情。而一切的评论,所基于的都是有限的镜头和细节,所得出的结论自然是片面的,因为我们永远都是那个摸象的盲人,无法窥见事物整体,我们永远不会具有这个能力,除非我们是造物主。但上帝刚造了两个人,小小的伊甸园就已不再受控于祂了。

莉拉接下来对莱农说的话也很有意思,她说,布鲁诺根本没有觉察到皮诺奇娅对他的感情,布鲁诺的目标是你。

费兰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作家,对人性的观察深入到惊人的地步。伊(不知性别,借用古语中发展出的第三人称代词,通指男女)的文本看似不动声色,甚至有人会觉得直白而肤浅,其实匠心独运。她埋在文本中前后呼应的细节一旦被关联起来,我们会发觉伊笔下的人性是非常复杂的。有时甚至矛盾到无法解读。而且,伊也绝不给出自己的解读,保持其模糊性与多义性。而须知,即便被解读,那也只是书中的叙述者——莱农在解读,其实与作者是“无关”的。哪些是莱农的观点,哪些是作者的观点,我们不可能分清。我们完全可以将这四本书视为一部没有定论的心理文本,如何读解,读解到什么地步,全看每一个读者自己。

因此,我才会说,布鲁诺这句话很有意思,有意思在它的复杂性。

首先,莉拉是从尼诺那里知道布鲁诺对皮诺奇娅的感情没有觉察的,而尼诺肯定是听布鲁诺说的。这已经经过了多少人的转述,能确保语义未经偏差吗?

其次,布鲁诺没有觉察到皮诺奇娅的感情,是尼诺自己的观点,还是布鲁诺对尼诺这么说的,这又是一个疑问号。

最后,如果是布鲁诺自己这么说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各位会相信布鲁诺频频同皮诺奇娅去“买椰子”,真的只是去买椰子吗?各位相信布鲁诺对皮诺奇娅的心意会如此钝感吗?如果他对皮诺奇娅没有意思,为什么总与她独处?如果他没有觉察到皮诺奇娅对自己的感情,他得知皮诺奇娅要离开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也几乎确定),布鲁诺对皮诺奇娅确曾有意,此时,再加上莉拉的那一句“布鲁诺的目标是你”,就更有意思了。

因为布鲁诺迄今都未流露出对莱农的兴趣,他又刚同自己有好感的皮诺奇娅断开,这样突然地转向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慕,岂不是奇怪?

我的措辞是不妥当的,不应该使用“奇怪”,因为这并不是奇怪,我能理解这种奇怪。它不是奇怪,而恰恰就是人性的复杂。我们用阶级属性、贫富鸿沟、道德善恶这些概念去评判人性,通通都是南辕北辙,都是舍本逐末。

人性是不容评判,也不在乎评判的。因为它远比“评判”更复杂。

所以,我们有必要明确的只是,布鲁诺现在的目标已经是莱农了。

莱农听莉拉转述尼诺的话,知道尼诺同她有亲密的交谈,内心的妒意浮起,她故意说,可是尼诺今天对我什么也没说。她现在是二者之间的中间人和传话者,她这是一面对尼诺谎称莉拉没有提起亲吻之事,一面对莉拉谎称尼诺没有提起亲吻之事,两面都骗,为的是误导二人,离散他们的关系。

02、决定

莉拉听信莱农的话,赌气不去找尼诺,尼诺自己找上门来了。

莱农告知布鲁诺皮诺奇娅已经走了,布鲁诺轻描淡写,已不再挂怀。

尼诺迫切地要见到莉拉,莱农语言的桩篱已阻挡不住这对烧得正旺的情人。二楼的莉拉躲在帘后,身形欲遮还露,尼诺双眼发怔,直直朝窗台的方向走去,仿佛他能从平地直接走到窗台上似的。

只言片语间,两人已约定晚上在弗里奥见面。

莱农生气了,入内质问莉拉,莉拉轻易带过。

令人意外的是,莱农还撞见了莉拉在笔记本上写东西。

是莉拉辍学后一直在写东西吗?还是她为了尼诺重新拿起了纸笔?就像她为了尼诺重新翻开书籍一样。

从不出门的农奇亚竟也动心同去,这看似无意的一笔却是有意而为之。

在弗里奥镇的五人聚会,恐怕只有农奇亚一人是抱着真正来玩的心思。其他四人,布鲁诺的心思在莱农身上,莱农的心思在尼诺身上,尼诺和莉拉的心思在彼此身上。

莉拉先行离席,说去给斯特凡诺打电话。尼诺没等多久,尾随而去。

出人意料的是,在浪漫的乐舞中,竟现身一个老头,邀她共舞。农奇亚羞怯地拒绝了,心中却泛动涟漪。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想过,皮诺奇娅是来养胎的,莉拉是来强身健体助孕的,莱农是被莉拉雇佣来服侍她的,农奇亚来岛上有什么作用?虽然农奇亚主要是在不停干活,但派农奇亚来的肯定是斯特凡诺,他的出发点应该是监管莉拉。

为什么他相信农奇亚,因为理论上来讲,农奇亚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男权顺从者,甚至协从者。

但进入岛上的农奇亚,却在一些不易觉察的细微处,渐渐流露出了作为一个人的天性。

农奇亚拒绝与老者跳舞,是出于男权法则长年加诸于身养成的习性,但突然的出游却已佐证她并非甘愿只做家庭奴仆。因为没有人会甘愿为仆,热爱自由是天生禀性。

这也说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条锁链,都不可能彻底封锁人性。人性即便被锁死,也会从锁链的缝隙丝丝透渗。就像阳光,就像空气,就像水。

莱农起身去寻莉拉,然而她并不在电话亭。在植被丛生的阴暗角落,她撞见了二人的野合。

这一小段又运用了一点特别的手法描摹莱农的心理。

主观镜头先描绘了两人的暧昧动作,尤其是尼诺将手伸入莉拉衣裙的那个特写,令受到冲击的莱农快步撤出。此时一个闪回补充了尼诺的手更为深入向上的镜头,强调了莱农内心的震颤。

出门那一刻,惊魂不定的莱农又产生店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错觉。这应该是很多人都有过的经验,当自己当众做了一件害臊的事情之后,会感觉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镜头语言正借用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来表达莱农慌乱又羞耻的心理。

接下来的时日,尼诺和莉拉的感情迅速升温,过从甚密,莱农沦为他们已不加闪避的陪衬。莱农暗暗斥责着他们的堕落、愚蠢(一个已婚,一个在恋),实则也是借这种站在道德高处的念头冲淡自己内心的痛苦。

布鲁诺紧紧凑在莱农背后,一对招子贼忒兮兮地,想请她去“吃椰子”,莱农不屑一顾。

当尼诺和莉拉拥倒在海中,莱农的眼睛也仿佛死了一般。这个眼部特写仿佛在向《惊魂记》致敬。

晚上,两男两女在酒吧休闲。莱农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布鲁诺干聊着,眼睛却始终难离尼诺与莉拉左右。

尼诺的小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

尼诺的神情看上去焦虑不安,因为他收到了娜迪娅的信。他现在是两艘船上的船客,如何取舍,已势在必为。他频频回头,有些忌惮莉拉从身后出现。他从口袋取出一封信,侧着身子,在桌底半遮半掩地读了起来。

莉拉回来,看到信件,一把抢到手中,大声念了出来。她嘲讽娜迪娅毫无文采,奚落尼诺怎么会同这样一个女人谈恋爱。

这话戳到了尼诺的痛处。

莉拉大声质问闷声不语的尼诺,也拆穿了尼诺与娜迪娅相恋的实情——尼诺的自卑与虚荣。娜迪娅出身名门高第,学养人家,正是尼诺想要抵达的那种身份与阶级。尼诺太想剥离自己贫瘠的出身,因此他出卖了感情,也利用了娜迪娅。

莉拉的话针针见血,他无从辩驳,面上只剩下羞惭与挫伤。

两个年轻人都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真心所爱,爱情的急火令他们意气用事,当场摊牌,并铤而走险。莉拉逼尼诺给娜迪娅写分手信,尼诺当场答应,但反过来逼她与丈夫离婚。

两人脸上反复交切的特写像刀子和斧子一样,来回劈砍,浸泡着年轻人的痛苦与骄傲。

尼诺想要得到莉拉的欲望是赤裸无疑的,他提出的要求凶猛、急躁,也可见他内心的渴望之压抑、暴烈。

但这样的条件对莉拉来说形同颠覆她的整个生活,将她的人生再次改弦易辙,没有力拔千钧的勇气,根本无法跨出这一步。《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盖茨比的爱情悲剧,与爱人无法跨出这一步有莫大的关系。

归途,莉拉对莱农的告解令人心碎。

配乐是一段均质的弦音,营造出一种并不张杨却机械的节奏感,如同一根在心头缓慢搓揉的麻绳,绳面渐渐磨损,泛起球形的纤维,而心呢?

莉拉的面容和言语都沉湎在巨大的苦楚之中,她终于将心中长久沤渍的一切,将那浓烈到令人心隳的情感和盘托出。

尼诺就是投入莉拉死水般生活中的一颗耀眼的宝石,在她的心底卷起咆哮的波澜。这爱火于她而言是她借以焚烧自我的救命稻草。

此时,爱已不仅是爱,它是希望,它也是生活,它就是生命本身。它让莉拉从绝望的昏睡中醒来,在希望的汤火中蹈舞前行,殒身不恤。它是令莉拉本已枯槁的生命重生的水源。

是尼诺让她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唤醒了她恋爱的激情。她明知这是饮鸩止渴,玩火自焚,因为她已经有了丈夫和婚姻,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道德篱墙。但是她硬挺着,她告诉自己,我是无所不能的莉拉,我不是畏葸不前的皮诺奇娅。但这疯狂的幸福烙着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原罪”印痕,莉拉越朝前奔跑,就越逼近火焰的炙烤,如同古刑炮烙。

她应该为了安宁的生活放弃这危险的冒进吗?她应该顾及好友的情谊斩灭这残酷的情焰吗?她无法,她不能,她从不知道亲吻的滋味,也从未有过真正的爱情,她不知道错过了这一站,在漫漫不由己的人生中还有没有下一站。

虚弱的莉拉躺卧在床,这一设计与第一季第七集莉拉得知斯特凡诺同意西尔维奥·索拉拉做他们婚礼的持戒人后,崩溃在榻的桥段类似。

莉拉张着无神的双眼,不知何去何从,祈求莱农给她想想办法。莱农将皮诺奇娅端出来作为榜样,训告莉拉应该像她一样,适可而止,回到丈夫的怀抱。

莱农的话折断了莉拉残败的信念,她决定效法皮诺奇娅,离开伊斯基亚岛。

莉拉的话并没有换来莱农的同情,莱农决定马上去找尼诺。因为莉拉的放手,意味着她或可与尼诺“复合”,她现在必须找到尼诺,确定彼此的关系,因为莉拉一旦离开,她也要跟着离开,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

看啊,莱农从石级上弹跳而下的时候,内心是何等轻快喜悦。虽然这对莉拉而言有些残酷,就像当初莉拉的作为对莱农同样残酷一样。

但莱农还是没能得到尼诺,因为尼诺现在的心意只在莉拉身上。当尼诺抓住她的手时,她满以为他们“恢复”两情相悦了。

可令尼诺激动得颤栗的却是别的原因,他决定为了莉拉,放弃上大学,马上工作。给娜迪娅的分手信,他也写好了,托莱农带给莉拉看。

莱农再次利用自己中间人的身份,隐瞒了真相的全貌,称莉拉已经决定离开伊斯基亚岛。尼诺焦急万分,请求莱农马上将信交给莉拉。

潮湿的地面映着她灰暗的影子,失望的莱农是踟蹰着走回去的。

斯特凡诺已经来了,莉拉却没有照之前所说,要求同他回那不勒斯,而是抱怨自己在伊斯基亚待腻了,想去阿玛尔菲。

我觉得这体现了她内心的纠结。继续留下来的话,一切都会更糟,和尼诺也没有前途,但又不甘就此放弃。强烈矛盾之下潜意识作祟,使她提出了一个怪异的要求,这样斯特凡诺就会恼火她好高骛远,她就得到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莉拉看到尼诺写给娜迪娅的信,变得开心起来。莱农别过头去,彻底心死,她知道尼诺整颗心都放在莉拉身上了。

而莉拉看到信之后,更是下定了决心,留下来,不走了。

03、酒神

码头上,莉拉将斯特凡诺安抚得服服帖帖,满心称意而去,还感谢莱农的调解之功。莉拉对斯特凡诺说,我每晚都给你打电话。这样,她每晚都有了去弗里奥和尼诺私会的借口。蒙在鼓里丝毫不察的斯特凡诺如同一头憨厚的大猪崽。

斯特凡诺一登船,莉拉便带着莱农去寄信,她现在已经不是玩火,而是自焚了。

但莉拉终究顺从了本心,没有将自己重新塞回不可忍受的男权牢笼。当她决定留下来时,她是不道德的,她的确背叛了丈夫。但这已经微不足道了。在更大的意义上,当莉拉决定留下来时,她就是在践行女性的个性解放,遵从内心,追求自由。当她决定留下来时,她已经比一万个皮诺奇娅都更勇敢。

当事人大踏步猛进,可是旁观者和中间人莱农却害怕了,她觉得莉拉在拿他人的生活开玩笑,如同迎风执炬一般危险。

如果遵从本心是开玩笑的话,那就是开玩笑吧。如果莉拉是在玩火自焚的话,被自己纵的火烧死也是值得的。

若要说莉拉的问题在哪,就是莉拉将尼诺看得太实太高了。尼诺远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生,远不是最坚定的男生,也远不是最忠诚的。

看着完全脱缰的莉拉,莱农眼中满是焦虑,码头上离港的汽笛声仿佛预告着莱农心中的隐忧将成现实,这件事早晚会变得不可收场。

陷入迷醉微癫之中的莉拉踮着脚尖,将那封信投入邮箱。

繁星之下,尼诺枕在莉拉肚子上,莱农枕在尼诺肚子上,布鲁诺枕在莱农肚子上。

其他人都沉浸在星空的美感之中,只有莉拉面露惶恐,闪耀的星空在她眼中是混着碎玻璃的沥青。一种危险、有害的意象。

好在此刻依然是美景良辰,尼诺起身牵着莉拉上楼作乐。

莱农坐起时,布鲁诺的脑袋还一直压在莱农身上。

莱农也跟着布鲁诺走进他家中,从装潢陈设来看,确然土豪无疑。

莱农扭头看见一幅裸体画,身心不适,下意识地想要拉长裙摆遮盖腿上的肌肤。等她进入米兰上大学之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尼诺和莉拉的欢笑声从隔间传来,与之偕来的,还有节奏感很强的动静,不消多说正在发生什么。

布鲁诺又是放音乐,又是倒葡萄酒,一双眼贼贼地望着莱农,却全然不解莱农的内心活动。这位土豪之子的调情手段着实粗陋,比径奔主题也好不到哪儿去。

莱农根本不看布鲁诺,布鲁诺不够吸引她倒在其次,隔墙之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正在及时行乐,她怎么可能不感到焦躁?除了焦躁,还有羞耻和恶心,这是针对莉拉婚内出轨而言。

不解风情却又按捺不住风情的布鲁诺朝可怜的莱农撅起了大猪嘴,在不合宜的地点做了不合宜的举动。即便莱农觉得布鲁诺人不错,但是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接受布鲁诺的爱意。

可怜的莱农忍不住痛哭起来。不知她造了什么罪孽,偏要受这种罪孽。

不可忍耐的莱农无法再忍受一秒,大声拍门,叫莉拉回去。莉拉头发蓬乱,走了出来。

莱农在车上质问莉拉,这样冒险,怀孕了怎么办。莉拉否认他们发生了性关系,又压低声音说,他说他会用套子。莱农问,那是什么东西。莉拉说,我也不懂(此时,我不知道是剧中的莉拉笑了,还是演员自己忍不住笑了)。莱农表情严肃,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就信了。

要不是这段令人忍俊不禁的对话,我们可能又忘了,她们还并没有成年。加之时代所致的信息闭塞,她们的心理年龄是小于当代的地球村民的。

不过,即便以时代来论,不知道避孕套这个东西也还是有点令人惊讶的,这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底层的地区。

当时的那不勒斯的贫民区,肯定没有流行过避孕套。并不是说,完全没听说过避孕套,而是这本身就是一样长期的生活消费。对于香肠都不怎么吃得到的贫民而言,长期将金钱投入在一件肉体享受之事,于理大悖。虽然,缺乏避孕手段又会使他们意外怀孕的几率大增。

不过另外一种可能是,宗教信仰所致。我不了解宗教,如果奉行保守的教义,可能不会推崇避孕手段。但那不勒斯的居民真有那么虔信宗教吗?虽然据说那不勒斯的教堂有数百座,但在剧中我并没有看出过分的虔诚。

莉拉请莱农帮她撒谎欺骗农奇亚,她要去尼诺那里过夜,布鲁诺要离开三天,也就是说她和尼诺将在那所房子里共度三天。

见莱农不豫,莉拉捉住莱农的手,用伤感的声音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吗?莱农动摇了。

第二天,莱农编了个奥利维耶罗老师来表姐内拉家过生日的谎,其实老师现在正因病重住院呢。农奇亚答应莱农过去,但反对莉拉外出过夜,因为斯特凡诺会生气的。

莉拉对母亲说,只要我们不说,斯特凡诺不会知道。莉拉又说,你为了拥有自己的时间,对爸爸说过多少次谎?农奇亚闻言也心软了。

这又是一个人性从锁链的缝隙中缓缓透渗而出的小细节。一个被男权压迫和归顺了男权一辈子的女人,竟然也会为了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小自由而对丈夫说谎。

诸位肯定还记得这一季第二集的这个情节:莱农和莉拉大吵一架之后,突然醒悟过来,第一次切身地体察到贫民区女性的生存状况。这个情节中,许多张贫苦女性的脸纷纷入镜,其中一张就是农奇亚的脸。

她在干什么呢?在听一个老头子讲笑话,她捧着嘴,笑得极为欢快。当时我的解读是,以男权为中心的顺从。但此刻,我看到了人性中按捺不住的对自由的追求。哪怕这自由,只是做完家务后,午后的片刻闲暇,在大街上听别的老头子讲个笑话。

正出于这点出于人性的共情,农奇亚答应了莉拉的请求。

莱农出于友谊帮助了莉拉,对莉拉的恨意却也更深。她所谓的她脑海中闪现的那些“肮脏”的字眼和画面,其实更是一种自虐的心理活动。性格隐忍、退让的莱农是有明显的自虐心理和自虐倾向的。

如果农奇亚、莱农和莉拉都守紧口风,莉拉和尼诺的偷情不会这么快败露,但米凯莱的突然出现令这一计划中途夭折。

莱农只恨手中这份报纸为什么没有太阳伞那么大,而水中嬉戏的两人对岸上的威胁还全然不察。

从吉耀拉的话中得知,阿方索现在已经经手皮鞋店的生意,而且干得很出色。

莱农想引开这两人,殊不知他们来也不光是晒太阳的,米凯莱就是来找莉拉的。

莱农慌乱的话语根本无法带走米凯莱巡视海面的目光,他亲眼目睹了莉拉和尼诺十指紧扣的动作。

在米凯莱面前,尼诺失去了一向的傲慢和沉稳,变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令人失望。

米凯莱再次要求莉拉去照管鞋店的生意,莉拉生硬地顶了回去。米凯莱并不动气,只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

临走前,米凯莱还居高临下地给了抱膝沉默的尼诺一个下马威,尼诺愣是一句话也没还回去。

那个敢于挑战校长权威,藐视一切剥削者的尼诺不见了。他厌恶的克莫拉黑社会就站在他面前,而他只流露出了畏缩的神态。

更糟糕的是,他害怕了,他担忧自己和莉拉的偷情露馅。

尼诺问莉拉,你真的不会因为我而陷入麻烦吗?——恐怕他内心想的其实是自己会不会因为莉拉而陷入麻烦。

可莉拉是畏惧麻烦和阻挠的人吗?莉拉痛痛快快,毫无惧色,告诉尼诺自己今晚照样去他那里睡。

尼诺吞着色欲难捱的口水,面上却写着一脸软弱,竟然借口开溜了。

莉拉心中升起了乌云,但尼诺草草的一吻,又驱走了她心头的乌云。爱情使聪明的莉拉也盲目了。

莉拉真诚地对莱农说:莱农,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但我希望你在一生中,至少要感受一次我现在的感觉。

如果肤浅地去理会这段话,莉拉抢了莱农的心上人,又来教莱农做人,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但莉拉却是发自内心在表达自己的生命体验。莉拉此时的生命是危险的,却也是极致的。她的爱排挤了莱农的爱,但超越伦理层面,有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莉拉的生命和情爱更为强烈有力。莱农作茧自缚,挣扎于社会的茧蛹之中,一条腿迈了出来,另一条腿却又缩了回去,终究封闭了自己走向更强烈生命体验的可能。莉拉以纯然的天性就完成的个人解放,莱农要靠更多的学识与经验才会完成。

行笔至此,我的思绪也发生了抽离,飘到了远方。我想到什么了呢?想到戴奥尼索斯。

戴奥尼索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宙斯的私生子。他曾受谋杀与分尸之苦,后被宙斯复活,但又因为遭神后赫拉所妒,他还一度陷入疯狂。漫游之中,他被医治恢复,重归希腊,与赫拉和解,最后荣登奥林匹斯山,成为十二主神之一。古希腊人借对酒神的祭奠之名,狂欢饮乐,甚至发展出异端庆典,行纵淫甚至虐杀之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酒神崇拜所蕴含的复杂性,那是一种带着剧痛的狂欢,越快乐,就越痛苦;越痛苦,也越快乐;由这强烈冲击与反复撕裂而入极致境界。

意大利是古希腊与古罗马文明的衍沃土地,莉拉身上也承注着古远的酒神精神。

相对莉拉而言,莱农又仿佛受着理性与秩序的日神精神所影响。

04、革命

莉拉和尼诺过二人世界,为了替他们圆谎,莱农却没有地方去了,只好真的来到内拉家中,而多纳托也住在这里。贼心不死的多纳托在看莱农的时候,目光污秽不堪。莱农因为恐惧,身体都是瑟缩的,避免与他发生接触。

茫茫黑夜,夜风凄冷,莱农提着凉鞋,独自面对着阴暗无形的大海,浪潮时不时朝人扑腾过来,突兀而危险。

天上更有一轮巨大得比例失调的月亮,毫无温情可言,只觉得要将人吞吸进去,真是可怖极了。

对月亮这个物象的极致夸大,又是一种超现实处理,有力地渲染出了威严、可怖的自然气氛。此时,深不可测的大自然是危机暗伏的象征。

莱农一个人坐在冷寂无人的海砂之中,内心冒着期待自毁的危险念头。

她面色平静如常,甚至比往日更为钝缓,这反而说明她内心在经受巨大的翻腾。

她想明白了,自己和莉拉相比,缺少的是打破陈规陋矩的勇气,缺少的是奋力占有的强烈情感,她总是等待,不能主动行事。因此,她失去了尼诺,而莉拉得到了尼诺。

我想,她失去尼诺是否这一原因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识到了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那就是不够主动、坚定、明确、进取、勇猛。我想,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弱点”之后,她会发生一次蜕变。

莱农说自己渴望冒出一些凶手将自己剁碎,这一念头正是她强烈渴望自己突破这个“弱点”的心理体现。她现在处于极度自憎的状态,她迫切万分地想要拆解重组自己,改变自己的身体构造,重构自己的精神信念。

这种心理过于强烈,以致发生扭曲,产生了变态的心理意象。这也给多纳托趁虚而入创造了条件。

而且,她还待在低谷,暂时无法走出。因为尼诺和莉拉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因为,尼诺和莉拉现在一定就在睡床之上,纵行欢爱。没有人一时半会能够承受住这样的刺激。这也是莱农会被多纳托再度得手的客观原因。

但最应该被强调的是,这是莱农的一次自主选择,虽然这决定基于一种并不成熟甚至令人同情的心理基础。

是的,多纳托说的那些证明两人是同类的话,对莱农产生了影响。但莱农并不是真的相信了他意图明显的修辞,她是内心发生了幻灭。她想,也许莉拉和尼诺真的是一对,而自己就像丑小鸭一样,配不上尼诺。她想,灰扑扑的自己可能本身就是肮脏的,只能配得上多纳托这种同样肮脏的烂人。

但这并不是莱农主动委身多纳托的全部原因,或者说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基于她强烈想要改变那个怯弱的自己的那种变态了的渴望,这种企图改变自己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扭曲成了一种自毁心理。莱农想要像莉拉那样成为自己行动的主人,不要被条条框框约束,可以自由自在,为所欲为。她太想打破那个自我禁锢的自己了,她太想掌控自己人生中的一切行为了。

莱农在那一晚,再次突破了自己的认识边界,事实上她也从行为上实践了这种认知突破,只是她选择了一种非理性的丑陋的方式。

她所做的具体行为是什么?其实就是:我选择与你睡觉,我选择甩掉你。对她来说,那一刻重要的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我的行为都是我做的主,而不是别人替我做的主,我敢做任何我之前不敢做的事,我也敢为我的任何行为负责。

——我突破了过去的我。

莱农的自我突破是与严重的自虐心理交杂在一起的,这样的事令我的心感到尖锐的疼痛,比她出于懵懂和无力被多纳托侵犯时更为疼痛。

为什么一个女性,一个人的成长和蜕变,要以这样痛苦的方式来完成?如果成长如此痛苦,成长还有意义吗?如果认知革命意味着自我毁灭,认知的果实还剩下什么?

话已至此,这一段的镜头语言我就不具体分析了,我也没有必要多凌迟自己一次。对您来说,也是一样。

最后莱农对多纳托做的那番宣言,虽然令人唏嘘叹惋,但终究,这是她跨越过去那个自己的革命宣言。

次日,莱农去尼诺那里接莉拉,喇叭按响两次是出门暗号。莉拉对尼诺已经难分难舍。她还要为他重新开始学习,说这话时她眼中闪着昏迷的光。

莱农得知莉拉已然泥足深陷,气愤难当。在劝说与斥责莉拉时,莱农的身份不仅是作为三角恋中的一个受冷落者,还是作为一个传统道德的卫道者。她始终认为莉拉是丈夫和婚姻的背叛者,并没有认识和肯定莉拉的举动所具备的人性力量和革命气质。虽然莱农自己,其实也在半自觉地从自身践行个人革命。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生活在时代中的人不可能像后人一样,一目了然地看清时代全貌,看清自己的作为意味着什么。因此,请勿以后人之腹,度前人之心。社会变革是渐进的,人的启蒙同样如此。清晰的脉络都是后来提炼而出的,清晰的脉络也意味着对事物复杂性的铲除,铲除就意味着简化,而简化带来的就是片面化。只学习片面的历史,用那种“干净”又“纯粹”的历史观去看历史,简直就是儿童搭积木。用过分单纯、简明的价值观去分别、判断人性,同样是不可取的,因为人性的复杂深不可测,甚至无法定性。

这一次斯特凡诺提前到了岛上,因为他已经知道莉拉和尼诺游泳的事。他背朝着两位女性,给人喜怒难测的压迫感。

斯特凡诺很快跟莉拉摊牌,要她承认自己出轨的事实。但莉拉急智非凡,将吉耀拉和自己的矛盾端出来做挡箭牌,反过来训斥斯特凡诺愚蠢,误信人言。

但这并没有扑熄斯特凡诺心中多疑的焰火,莉拉再次被拳脚相加,这次当着更多人的面,没有避讳。

莉拉无心再隐瞒,索性用最激烈的方式承认了出轨的事实。

此时请注意斯特凡诺的表情,他反而不敢相信,不愿面对了。

斯特凡诺的第一面是从父辈继承而来的阶级之恶,第二面是同样源自阶级属性的伪善,第三面是他面对更强者时的外强中干。第三面在面对索拉拉时极为明显,同时也在莉拉面前越来越明显。他被权势和财富更强者碾压着,也被性格更强悍、更直面真实的人恫吓住,所以他的第三面其实就是,他也是个弱者。

其实斯特凡诺还有第四面、第五面,但还是放在下一篇更合适。

现在可以提一下标题。

标题所谓的“背叛”,并非指莉拉背叛莱农的友情,而是指莉拉“背叛”了丈夫斯特凡诺和她的婚姻。

但同时,这也是一记反讽的修辞。将莉拉的背叛仅当作一种婚内出轨,那是看得太小了。莉拉背叛的是生产男权压迫的婚姻制度,和婚姻制度背后的男权道德。背叛的结果,就是追逐自由,哪怕这自由血迹淋漓,伤痕累累。

第二天,斯特凡诺带着莉拉离开伊斯基亚岛,众人无言,彼此间的矛盾和各人内心的撕裂都隐匿于无形。

对莱农而言,她终于得到了脱离这一切混乱和窒息的契机,走进了人生的新一个阶段。

请以一曲那不勒斯民歌,送别伊斯基亚岛,送别“我”的青少年。莱农成年了。

我没有说莉拉,从心理而言,她过早地成年了。但从爱情而论,她刚刚初恋。

后记:爱与真

我强调了尼诺对莉拉的重要性,但莉拉对尼诺而言呢?

尼诺是莉拉的稻草,莉拉又如何不是尼诺的稻草?

在权力社会、阶级网格之中,爱情从不只是单纯的爱情,痛苦挣扎的人用爱情来实现身体的革命,欲求的满足,自由的代偿。

尼诺的爱情令莉拉暂时忘记自己身在男权的沼泽,而莉拉带来的快乐使尼诺仿佛保住了自己的初心。

尼诺的挣扎与苦痛是更隐秘的,他不是叙事主角,剧集从未正面铺开他的内心。但我能理解他孤高的皮相之下内心的孱弱与纠葛。他的一切行为,一言以蔽之,是在抹除原先的自己,抹除自己的出身、家世、亲缘、阶级、故乡。因为他太憎恶那个旧城区以及它所代表和囊括的一切人与事物,存在与时间。他憎恶父亲,憎恶贫穷,憎恶愚昧,憎恶滥情,憎恶压迫,憎恶自己。他要抹除与之相关的一切,忘记那里的左邻右舍,忘记他童年的同学,忘记那些印证他还没有离开那里的记忆。

他要塑造出自己特立独行的个性,他要通过教育忘我地向上攀爬,他要融入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社会,一个他曾不可望也不可及的阶层,进入一种并非他所乐享的却能给他带来身份与荣誉的生活。

这是一种自我剥离,但终究是一种自我毁灭,他用摧毁自己的方式断绝了那个他憎恶的世界。这个过程才完成第一个阶段。

就目前而言,尼诺还没有与旧城区完全脱离,对自己的毁灭也还有限,他心中还留有一片干燥的芳草地,那是他对莉拉的初恋。初恋是一个美丽的源始,是一种对本性与初心的寄托和凝结,再污秽的所在也因初恋而开出一朵花,有的人可能就凭借童年那朵唯一开放的花,撑过之后整个漫长的人生。

莉拉对尼诺的意义,就是那朵花。

当他离旧城区,离从前和真我越来越远,他的心也越来越空洞,他走得越高就越发觉得双脚无从依托。他需要一种强烈的东西来告诉自己这个世上还有永恒、生命以及快乐,而自己也还拥有一颗美好的心。

初恋就是这样一种强烈的东西。

所以我不会将这部作品中的爱情只当爱情来看,我将它看成一种象征和隐喻,一种承载和寄托。因为原著不单是一部爱情小说,也不单是一部女性小说,它还是社会小说,历史小说,政治小说,阶级小说,心理小说,人性小说。

我们可以试图想象,莉拉对尼诺的意义有多重大;如果尼诺失去了莉拉,或者他亲手搞砸了这份感情,他会陷入怎样的绝地,他失去的又是什么——是那份尚未磨灭的人性本真。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

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6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4:吻

他那么使劲儿,把我的嘴都弄疼了。

00、新导演

本集由罗尔瓦赫尔担纲导演,她充满隐喻、亦幻亦真的作品《幸福的拉扎罗》早已令我瞠目结舌。当得知第二季有她的参与时,我本来微带忐忑的心舒服地落回了腔子,并相第二部还能延续第一部的精良,甚至更为出色。她是有可能给作品带来不动声色的细腻与灵动的,但一切又会基于她对现实和历史的密切观照。

这一集在配乐、摄影和表现手法上既与之前一脉相承,也生发出了一些新意的灵光。

01、婚礼

尚未进入影像画面,婚礼的乐音便涌进双耳。这欢热的音乐风格将整整萦绕前四十分钟,几乎真的掩饰掉潜藏的忧伤。

可一开始事情在暗地里就显得不太对劲。

新婚之上的皮诺奇娅在和新郎里诺跳舞时,目光闪烁,不愿直对爱人。虽然好歹,里诺的耳语令她暂破冷霜,面绽春光。

莱农和莉拉坐得远远相隔,她们已久不交谈。

莉拉虽然和丈夫坐在一块,但她竟完全撇开斯特凡诺,毫不避讳地同米凯莱眉来眼去,教斯特凡诺纵生闷气,也徒呼奈何。

莉拉笑得花枝乱颤时,扭头朝莱农望去,莱农避而不看,并无和解之念。

音乐中止,皮诺奇娅和里诺这对新人心不在焉的双人舞总算消停。

皮诺奇娅的眼中幸福的色彩不多,失落显得尤为明显。虽然我们都知道她对自己婚礼的排场是相当不满的,但是看上去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皮诺奇娅对里诺的爱意到结婚的份上了吗?

皮诺奇娅对爱情与婚姻的态度和选择,是本集的一个看点,也引发了一些思考。

一位女宾当着斯特凡诺的面,摩动皮诺奇娅圆滚滚的肚腹,畅快地说着什么。一转眼,却听见一阵喧哗,就只见莉拉怒冲冲离席而去。

这场看似热闹的婚礼戏中也分布着很多细节,不知是不是意大利导演天生会拍庆典场面,擅用节庆的热烈渲染,裹藏、对撞细密处的潜流暗涌。其魅力犹如血红幕布上逐渐洇开一点刺目的墨染。这一切应归功于意大利人天生的节庆热情,还是文本的魅力,抑或导演的天才?

艾达入座向朋友们一边解释、一边抱怨莉拉的粗鲁。原来那位女宾是古董商的妻子,她在莉拉身旁使劲儿夸赞皮诺奇娅体格健壮,好生养,而且多半是有意讥讽莉拉的身体单薄得跟马桶刷似的,生不出孩子。莉拉哪能受得了这气,一杯酒全倾在此女身上。

多年友谊毕竟难解,莱农又向朋友们打听起莉拉不快的缘由来。原来莉拉被家人强押着做了孕检,医生的答案是,莉拉是因为体质太弱才怀不上孕。

滑稽又讽刺的是,之前吉耀拉和皮诺奇娅将莉拉怀不上孩子归因于她是邪灵附体的巫婆。被外界丑化的莉拉,在外人眼中强横的莉拉,原来也是一个被忽视的弱女子。她很要强,但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强。

可是镜头扫过斯特凡诺和农奇亚的脸,他们却并不能站在莉拉的立场同情她,他们主要的情绪是觉得面上无光。

怜悯之情油然而起,愤恨也就消散了,莱农主动走向孤立无援的莉拉,与她重归于好。

为了增强体质,斯特凡诺安排莉拉去海边度假,游泳,但要同农奇亚和皮诺奇娅同去,莉拉一百个不乐意。农奇亚虽然是生母,却终日叨念妇德,皮诺奇娅更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女子。说到底,两人都是男权世界的副产物——虽然也是受害者——与莉拉的天生反骨着实难以调和。

这时候,莉拉想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莱农,希望莱农陪自己去海边。

莱农本意是拒绝的,而且莉拉的口气还是照旧咄咄逼人,更像在要求而不是请求。

但莱农转念想到了另一件事……

此时画面运用了叠化效果,在莱农沉吟的镜头中慢慢浮现出另一个镜头,辅以莱农远眺的眼神,我们知道,这是莱农心中的景象:近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庭院花木,更远是与海滩紧紧毗邻着的蔚蓝的海面。

这里就是伊斯基亚岛,她将初吻献给的心爱之人的甜蜜之地——虽则也是遭到伪君子侵害的噩梦之地。假期时尼诺将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尼诺说,你一定要来。

莱农想到了一个既不耽误打工,又能陪伴莉拉,最重要的是又能与尼诺相会的妙计。她转头对莉拉说,可以,但是得去伊斯基亚岛。

她自得于自己竟能想到这么美妙的计策,沉浸在全然的欣喜之中。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开启了撕裂、剧痛和灾厄的决定。

02、暗流

情境转入海岛。

仰角镜头分别切在三张神情各异的脸上——莱农两眼期待、莉拉漫不经心、皮诺奇娅一脸焦急。诙谐、跳脱的音乐配着三种心情,各自表述的脸,喜剧感冲突而出。

皮诺奇娅已经不想走了,莱农柔声安慰着,步子继续往前迈,一个人扛着行李也不觉得累。她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着,分明就是在扫描尼诺的下落。

不巧,粘在视网膜上的影子却是多纳托。莱农当即泄气,不走了。说,算了,就这儿吧。

但多纳托如同闻到甜香的果蝇,疾趋而来,问候莱农,并对视线可容范围内的一切女性均关怀备至。

多纳托的夫人莉迪亚也在侧,她就是和梅丽娜曾在楼道相互殴骂的女人。她也是男权社会中很有意思的一种女性,对丈夫的猥琐风流心知肚明,但从不出言责怪或反对。相反,她与被丈夫伤害的女性作战,甚至纵容丈夫接近女性(仔细看第一季第六集会餐情节,莉迪亚其实知道多纳托对莱农有意,但她没有做出一丝示警或保护)。她将丈夫视为怀中瑰宝,是绝不肯令它遗失的。为了这个目的,一切代价均可商榷。

莱农正从莉迪亚口中套问尼诺的下落,尼诺已从粼粼波光中走来。没戴眼镜,造型自然,而且脸上不及张挂傲气的尼诺才是最帅的。

莱农宁可放弃下海游泳,捱在沙滩上等尼诺过来,但尼诺完全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热忱,只淡淡地对话,语气中甚至挟着责怪之意,急不可耐地要离开现场。

尼诺急着离开是很好理解的,因为他不愿和父亲待在一块,不然他何必每次度假时都同家人分开居住?见莱农来这里等他,他也连带着不悦。当然,他骨子里也并不重视莱农,本来他就是一个不在乎任何人的独行客。

或许有人还记得尼诺小时候曾对莱农表白,在分析第一季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尼诺并不是真的喜欢莱农,他喜欢的是莉拉,而且在知识竞赛时就喜欢上了。但他有些自卑,而莉拉气场很强,他根本不敢接近莉拉。但他知道莱农是莉拉的好友,所以他想借由莱农,间接接近莉拉。

也许有的朋友会质疑小孩子是否会这样工于心计,但我觉得这发生在小孩身上其实很自然。何况,即便是现在,尼诺不也是在用同样的办法,通过莱农,接近莉拉吗?

当然这里面很多环节都是我的推测(但并不是凭空猜测),诸位权作参考。但至少在知识竞赛上,尼诺已经喜欢莉拉,这一点本集已经得到证明。

尼诺同莱农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时,还暴露了自己身上的一个特点。他否认自己记得皮诺奇娅,稍后他还否认自己记得帕斯卡莱,上一集他也表示自己不记得梅丽娜了。我认为这不一定完全是真话,这反映出他试图遗忘、弃绝旧街区一切人与事物的念头,是一种急切想要脱离自己的旧出身和旧阶级的表现,不论从前自己待过的环境还是曾熟识的人,都会引发他的心理洁癖,甚至轻鄙的态度。

表现莱农对尼诺的情感时,镜头着重眼神特写,并有意让莱农坐着,这样她只能抬头巴望着尼诺,一直仰视尼诺。痴恋、焦迫、卑弱,种种情愫糅作一团,堵得人心口发慌。

尼诺风一般地离去了,又好像一直近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足以触及,却不过挽到一片衣角。

捏着那块写着地址的小纸片,如同一个孱弱却微微燃着的期盼,莱农闭上眼睛,怀想着从前与今后的交错离分,甜蜜与酸楚一时共同腌渍了面庞。

伶俐的莉拉人在远处,却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一上船,莉拉便故意揭穿莱农的痛处,她的嫉妒心开始作祟了。莱农可以自由地去爱与被爱,而她只有一个自己不觉得爱的丈夫,一段自己不觉得幸福的婚姻,这意味着她失去了自由恋爱的机会。

莉拉还有意捧高多纳托,贬低尼诺。因为打击莱农爱的人,也就意味着打击莱农。

莉拉怎会不记得多纳托对梅丽娜犯下的罪恶,但此时她有意罔顾事理,声称多纳托至少给梅丽娜带去过幸福呢!

这一方面是在以已婚女人的经验抢占对幸福的解释权,令未婚的莱农处在经验的低洼地,无从辩驳。

另一方面可见莉拉的堪怜,因为她的婚姻是不幸的,她对幸福的婚姻、真切的爱情非常渴望。

为了凸显幸福的意义,她甚至将始乱终弃的偷情放在了圣坛上。莉拉的言语背后所隐含的观念总是非常危险,她从不是一个中庸守矩之人,而是频频剑走偏锋。

莫非,她也会为了浮光泡影般的幸福而殒身不恤,饮鸩止渴吗?

莱农对莉拉的反击是,公开自己与尼诺的约会。并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当你们和丈夫在一起唧唧歪歪的时候,难道还不允许我出去谈情说爱吗?

莉拉听到这话更不饶人了,“丈夫”这个字眼触及了她的隐痛,因为丈夫对她而言只是一道自由的枷锁。她随即出言羞辱了莱农,将莱农当仆人对待,虽然莱农的确是以打工的身份陪同过来的。

莱农扭头不再同莉拉计较,只要拥有爱情就已足够,口头上的胜负她可以相让。

而打赢嘴仗的莉拉也并没有因此喜悦起来,逆射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脸,却令她的表情显得更为愁虑。

夕阳沉下岬角,尖突的陆地一片黑荫,架在船上的摄像机拍出的海面画幅既大,又显得跌宕不安,晦青色的海面之下,不知道埋伏着什么样的暗流。

03、沙滩

入岛第二天,莱农忍着脾气,教不好伺候的莉拉凫水。但当尼诺出现时,莱农登时忘了自己双手正把着莉拉的腰,力量一卸,抽手就冲着远远的尼诺挥手疾呼,把莉拉呛了个七荤八素。欢快的配乐将这一情节逗出了更多喜感。

望着莱农和尼诺如约而会,莉拉一个人将脑袋半沉在水里,只贴着海面露出一对眼睛,内心失魂落魄。请注意,这个贴着海面拍摄的主观镜头和后面莱农望着莉拉和尼诺游远时的拍法相似,都成功反映了人物的失落心理。

迷妹莱农捧脸托腮,仰慕地望着尼诺使唤自己的朋友布鲁诺。对话中可知尼诺从不亲手做饭。他还挤兑布鲁诺,讽刺他猪肉食品厂老板之子的身份。

莉拉轻轻走过来,趴下,静静地听尼诺说话,但不发一言。布鲁诺和皮诺奇娅去买椰子,莱农和尼诺仿佛二人世界,但莉拉并不识趣,始终留在现场充当电灯泡的角色。

和尼诺交谈中,莱农认为布鲁诺人很好。她所指的当然是人品,但尼诺又直指布鲁诺的阶层,言下之意,认为布鲁诺家的工厂也是压榨工人的场所。他更将批判的视野扩大,将那不勒斯地区、伊斯基亚岛,甚至整个坎帕尼亚大区都囊括在内,即他视力所及范围之内,他都认为是极度不公的,因为控制权都在那些最坏的人手中。尼诺的观点或许是对的,但一概而论,或以财富、阶级划分善恶,那都是简单、肤浅,以致危险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尼诺是否仅限于空谈,但尼诺的书好歹读得很多,不仅莱农,连莉拉也被他口中连珠价蹦出的词汇与概念吸附住了目光。

尼诺提到的“商贾”大概是学科内的专有名词,也有可能是由于意大利语和那不勒斯方言有明显差异,因此莉拉没有听懂。

但好学的莉拉和尼诺讨论了起来,而不是像莱农那样,只是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尼诺,自己既不提出观点,也不挑战他的观点。

尼诺对税收和阶级压迫的议论,引发了莉拉结合现实的思考。莉拉联想到帕斯卡莱和建筑商之间的关系,她似乎隐隐觉得虽然建筑商也在压迫帕斯卡莱,但没有这份工作,帕斯卡莱就无法活命。但她提炼不出自己的观点,尼诺对此很惋惜,觉得她的天赋被浪费了。

莉拉离开后,尼诺点起一根烟,悠哉放松,意味深长地望着莱农说:“我还是很高兴你来了这儿。”喂完这一口蜜,便又昂首独自惬意悠哉了。

如果莱农敏感一点,而不是总昏头昏脑,一厢情愿,她就能听出来,尼诺是并没有多期待她的到来的。那么,尼诺屡屡对她做出的出格动作和言语,是出自真心吗?还是习惯性调情?还是乐于散布魅力?抑或存心勾引?还有,当他做这些事时,女友娜迪娅又处于何地?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情侣关系,只想随性随心,畅游这人世花丛间?真把自己当令狐冲大师兄吗?但以令狐冲的丰神俊采,世事洞明,也是情深重于情多。尼诺想当情圣,且再修炼,祸祸大南方不知世事的小女生,算什么?

04、借书

农奇亚、莱农和皮诺奇娅三人在露台上饮食消闲,散漫聊天。

莱农注意到仅一扇铁门之隔,住着的显然是一家贫民。两个孩子扒着门拦张望这边的“富人生活”,另有一个大姐姐站在身后,手上还抱一个小的,长姐如母,呼喝一声,俩孩儿便退回去了。

莱农眼望见这个大姐姐,会否想及自身?如果她没有继续读书上学,她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照顾弟弟妹妹,屈身寻常闾巷中,磨折一生。

皮诺奇娅冲农奇亚聊着布鲁诺,她觉着布鲁诺有钱又不摆阔,温柔又体贴,实在是一个棒棒的结婚对象。

出乎意料的是,莉拉突然找莱农要书看。莱农在几本书中,挑了唯一的一本文学作品《贝克特戏剧集》,因为莱农认为这会更简单一点(其实这么想有点滑稽)。不过从之后莉拉的自学能力来看,不仅贝克特她能读,其他学术专著她也能读有所获,莱农还是小看了莉拉。

弃卷多年,怎么莉拉突然又动念读起书来呢?要知道,怀孕前她可是说要去进修但卒未成行,不久前她还给莱农买了课本却也没看一眼。

但莱农应该想到了,莉拉是为了接近尼诺。一去一回,镜头给两人的眼神分别来了一个特写,那对视着的两双眼睛,不动声色,却分别流溢着戒备或竞争。

次日,两路男女仍在海滩见面。布鲁诺又带着皮诺奇娅去“买椰子”,尼诺给莱农带来报纸。莉拉一个人闷着脸看书,时不时又觊觎着莱农和尼诺融洽相处的状态。其实尼诺的注意力也在莉拉身上,扭头偷看莉拉,并不能专心看报。

莉拉率先打破沉默,频频同尼诺搭讪。莉拉将手中的《贝克特戏剧集》递给尼诺,问他有没有看过。尼诺摇头。莉拉说,看来你也并不是无所不知。尼诺说,你真逗。因为尼诺是看不上文学这个门类的,莱农曾问过尼诺看不看小说,尼诺表示小说只是些没用的闲篇。

但莉拉的分享和解读令他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不过,倒不如说是由于他对莉拉的兴趣,使他动念看看这本书。

莱农还同莉拉短兵交锋了两招,却被莉拉拨拉两下,刺落马下。两个女人纷纷望向尼诺,莱农期待尼诺的肯定,而莉拉虽目带挑衅,但同样也在等待尼诺的瞩目。

莉拉发表议论时,尼诺双眼如火,灼灼地望着她。当他向莉拉借书时,无疑代表他被莉拉所吸引所折服了。

莉拉从斜刺里杀出,令莱农非常不快,但她的回击薄弱无力,因为她没有用独具的观点回应莉拉,声明书籍的归属权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借到书后,尼诺又主动约莉拉明天对谈,但莉拉没空。莱农欣喜地说,我有空啊。尼诺却并不愿如此频繁同她见面,因为莱农对他来说,不够神秘复杂,不足令他掘取不竭。

目视尼诺下水之后,莱农回头责备莉拉将书带到海滩上来读,莉拉满不在乎,也不争辩,她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回合。而且她的目的,是整场战役的胜利。

05、忧烦

皮诺奇娅在看的应该就是第一季提到的照片小说,有点像我国的连环画,都以简略的图文并置,讲述一个故事。但照片小说的图像似乎采用了实景照片。

这本布鲁诺送她的书,她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但看着看着,却焦躁起来。原因也不难理解,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爱上了布鲁诺,认为她是比里诺好太多的结婚对象,因为他既有钱又贴心,这两点里诺都比不上。可是今晚,里诺就要来岛上跟她见面了。她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难题,甚至一个重大的选择。

此时的莉拉却一脸轻松,因为她刚得到了尼诺的瞩目。但其实,皮诺奇娅的困境不过是莉拉的困境的先兆。不论她们各自面临的是否为真爱,她们都将面临各自的选择。

海岛创建了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在这里,皮诺奇娅和莉拉都获得了近乎可以自由恋爱的一隅天地。可是,她们又都是已婚女性,矛盾点在此。面对人生中第一次自由恋爱的契机,她们会分别做出怎样的选择,这是本集的一个对照组。而她们各自的选择,将带来不同的启示。

两人的丈夫适时而至,莉拉早学会了虚与委蛇的把戏,皮诺奇娅却实属初犯,内心矛盾的情感都涌现在脸上。她和里诺的矛盾,一见面就开始暴露。

两对夫妇均上楼去后,农奇亚对莱农呶呶不休地传授着自己的“婚姻经”,其实就是些令人皱眉的“女德经”,也不知她自己是否真对此深信不疑。

楼上响起里诺的责打和皮诺奇娅的痛哭。

农奇亚有一句话触动了莱农:“你可能一辈子爱一个人,但你并不是真的了解这个人。”莱农就很想不通尼诺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尼诺明明不看文学书,却在莉拉看了一本文学书后,改变了他固执的习性。

莱农拿着那本讲民族国家的书,心烦意乱地看着,隔壁孩子们的嘈扰激怒了她。那户人家露出一个老奶奶的身影,她在海滩上的镜头内出现过。看起来,她是一个洗衣妇,做的是专门给游客浆洗衣服的工作,因为她家最大的那个女孩正抱着一根木棍,仿佛在捶挤衣物。

旁白声中的老年莱农说,整个周末,她都闷在露台上看书,这句话用了一个特别的镜头来表现。摇镜头缓缓掠过海景,旋转半圈,莱农先是出画,而后入画,剧中时间却已隔日。

阳台读书这个镜头,和上一次莱农来伊斯基亚岛,站在阳台眺望风景的镜头拍法一样,同一个人物两次入镜,镜头时间不过片刻之间,而剧中时间已经要以天数计。本集这个镜头相对简单,只是手中的书籍换了一本,而上一季那个镜头还出现了服装变化。

莉拉同丈夫外出回来后,又看完了一本莱农的书。莱农生气的不是她突然想读书,也不是她私自拿书,因为从前几集就可以看出,莱农实质上是非常支持莉拉读书的。她生气的是莉拉读书的原因和目的。

06、分际

周一,斯特凡诺和里诺已在前夜离岛,莱农、皮诺奇娅和莉拉重归海浪、沙滩与热风,心情就如逐浪节节高的背景音乐,因为她们各自有着期待要见的人。

尼诺踩着沙子健步走来,莱农登时面绽桃花,皮诺奇娅却沉下脸去,因为布鲁诺没来。

尼诺说,我很高兴你们能来。但他眼中注视的只有莉拉一人。接着,他轻笑一声,俯身嘬了莱农一口,或许是嘉奖莱农对他如此忠诚的追随。但三秒钟之后,他就又吻了莉拉一下,吻得更轻,更为羞怯。

同时和两个女人暧昧,却令她们同时心旌荡漾起来,而不是彼此嫉妒,倒也不是因为尼诺有多老手,而是两个女人都得到了各自的满足,那就是恋爱的愉悦。

沙滩游戏一节,拍得如景如画。热情鼓噪的音乐绝不嫌喧闹,起伏摇荡的运镜如同少男少女骚动的内心,迎风招展的红手帕拖曳出心中情意,细滑亮黑的肌肤映着太阳的金光,一闪眸、一对视都是耀人的火花。

对莱农来说,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隔阂在消除。可是,从镜头表现来看,尼诺与莉拉之间更亲密,更炽热。

这一段的游戏设计绝对是超棒的,除了“追手帕”,“埋沙子”,还有一个神奇的“点痣”游戏。从这个环节也可以看出,尼诺的目标就是莉拉。因为可以看出,“点痣”的范围只能在脸上,而尼诺却点到了莉拉的脖子,甚至胸口。

几个游戏环节中,三次插入尼诺以手揉搓沙子的镜头,仿佛在揉搓心中越发强烈的欲念。

音乐静止,五条肉体瘫在沙滩上,一个星期的狂欢并没有令他们筋疲力尽,却增添了盛筵将歇的忧愁。因为周末到了,斯特凡诺和里诺又要来了,莉拉和皮诺奇娅又要再度面对内心的纠葛。这座热情自由的岛屿已经令她们越陷越深,却也意味着两股力量的牵扯越来越紧。

尼诺问莉拉和丈夫在一起做什么好玩的事,莉拉每一句话的结尾都是“睡觉”,其中自然包含性的意思,但莉拉显然并不享受这件事。

莉拉在周末没空,尼诺显得很失落。这时,莱农忽然坐起,嘴角噙笑,我不吃不喝不睡觉,我有空!闻言,尼诺只是毫不挂心地歪嘴一笑,随即陷入忧虑,她的视线还是在莉拉身上。他想,他大概是没有希望得到这个女人了。

尼诺忽又向莱农靠近,答应次日与她再见。皮诺奇娅问,我们呢?尼诺冷生生地说,你们有丈夫!这话当然是说给莉拉听的,表达心中不满,或者变相的恳求。

尼诺望着莉拉,莉拉望着尼诺,彼此都无言语,因为这感情继续下去的希望微茫。

而对莱农来说,她只感到了一种盲目的胜利。无声中的细微变化,她显得钝感,或者偏视。

徊荡不定的潮声中,隐藏着何种征兆?

三人牵手冲进海中的细节只是一个小小的预告,可作多重读解。

莱农一手牵着尼诺(爱情),一手牵着莉拉(友情),但眨眼间,两个人她都失去了。也可以说他们将她抛却了。视线中弥望都是海水,她已追不上、也望不见他们。

刺入灵魂的是,她的失去,成全了他们的结合。

莉拉与尼诺如同树叶漂浮在迷茫的大海,他们的结合其实是没有根基和依托的。

奋不顾身地游向海心是很危险的,但尼诺与莉拉的同一行为其实并不同性。尼诺早就会水,莉拉刚刚会水。尼诺惯熟的事情,对莉拉来说已近乎疯狂的裸奔。

这些或为实相,或为隐喻,后文将一一印证。

莱农只好一人上岸,却见温和的布鲁诺面带失落的愠色,说皮诺奇娅想离开岛上,投归丈夫的怀抱。

我前面提到皮诺奇娅和莉拉的选择是一组对比,其实这里两人差不多已经做出选择了。

这段故事,是整个海岛故事最为热烈的部分和高潮所在,明线上尼诺和莉拉的感情彼此间已经明朗化,暗线中皮诺奇娅对布鲁诺的喜爱也到了按箭在弦的地步。

但这段故事,也是整个海岛故事的分际所在。高潮之后,便是急转而下的潮落与暗流,狂波更风暴。弥漫四十多分钟的热情气氛升至沸点,于后只会是热情消歇,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07、痛苦

莱农回到住处时,皮诺奇娅如同发狂般收拾行李,挣扎着要走,简直一刻也无法多待。肇因在于她对布鲁诺的动情。无疑,婚后她才尝到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可是她已经身在婚姻,还怀着孩子。她甚至无法向他人言说,甚至不敢对自己承认,这样一件事实。

缠缚她的,不只是对爱人的忠诚,不只是婚姻条律的限制,还有夫权的禁制,男权的迫压。

在一个爱情自由的世界中,皮诺奇娅也许还会同样痛苦,但她可以向人倾诉,但她可以自由选择,因为她会知道,自己并没有犯错,更没有犯罪——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道德上(如果您觉得事理并非如此,或许正因为您所在的世界并非一个爱情自由的世界)。

但在她所在的高度男权社会,她意识不到自己无罪,当然就更不可能萌发抗争压迫和追求自由的心。

这时,莉拉也跑了回来,目光呆滞,气息不定,显然方才精神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两个毫不知情的丈夫再度如约而至。特写画面中,斯特凡诺给莉拉戴项链。斯特凡诺脸上堆满了笑,因为他信心满满,认为莉拉会非常欢喜。可莉拉面上的笑分明是发僵的,表演出来的罢了,对这一套聪明的莉拉已经驾轻就熟。

可这一切对皮诺奇娅来说,就颇为为难了。她想挤出一点笑容在脸上,身体却仿佛泄气的皮球,没了能量。指尖摩挲着项链的坠子,双眼却恍惚失神,分明想着别的事。

眼前的里诺,还怎么跟布鲁诺比?

开饭时,心情沉重的皮诺奇娅无法继续平静地扮演下去,她一会儿要离席去休息,一忽儿又抓着里诺的手,神经质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其实她只是已经无法待下去了,因为再待下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已经进入她人生经验的盲区,涉入她价值世界的黑暗森林。那么怎么解决呢?“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避免让自己继续处在这个干冒大险却必须抉择的境地。也就是说,她退缩了,违背了内心的真情。

在里诺眼中,他看不到这些,即便看到也不可能理解妻子的痛苦,更不可能怜悯妻子的屈辱和牺牲。他只会看到妻子在使性子,而使性子意味着对自己——这位一家之主的冒犯。这令他脆弱的男权制人格在众人面前受损,于是他恼怒,要通过对妻子的恫骂、敲打、规训,重掌他对妻子的所有权、控制权。

值得注意的地方是,里诺教训妻子时,斯特凡诺虽是皮诺奇娅的哥哥,也并不加干涉,可见夫权之强盛。所谓夫权,说白了,丈夫拥有对妻子的所有权和处置权。妻子并非与丈夫同等的人类单位,而是次一等的人,某种程度上是丈夫家产的一部分,一种归丈夫所有的物品。

晚餐情节最后一个镜头,满地碎片中,正好四朵残花。这或许是个巧合,却又可以当成一个多么有趣的隐喻。四个孱弱的女性倒在这个尖锐的世界中,身心俱残。

本集最后一个情节中,房中下雨的片段无疑使用了超现实手法,它在描述什么?表达什么?

首先,你可以将它当作一个有关雨水的梦境。为什么会梦见雨?莱农醒来后,发现自己日间穿着下过水的蓝裙正在滴水,说明在睡眠中由滴水声引发了一场下雨的梦。

这种有点通感的梦境手法,和第一季第三集开头,莱农梦见莉拉流鼻血,醒来后却发现是自己来了初潮类似。

这种艺术手法很有美感,但也不会为拍而拍。那浓厚的雨水像是什么?更像是海水对不对?更像是不可自胜的思念的潮涌对不对?因此,我们可以体会到莱农对尼诺的思念。

但镜头中出现的那些道具我们还没有提及。楼梯上遗落的红色高跟鞋,床上随意抛下的红色连衣裙,梳妆镜前的化妆品和宗教人像,孤零零悬着的钛银色心型吊坠,床头柜上的台灯和纸笔,双人床上已经浥湿的两个水红色绣枕。这些物件归属于谁?这是谁的房间?答案是莉拉,请看下图的对比。

莉拉房中的雨,更像是什么?像不像寂寞、隐秘却深情的眼泪?空荡荡的房间,不见人踪,却更令人担忧她在哪里,心境如何。

席间,皮诺奇娅失魂落魄之时,莉拉还有心面带浅笑,轻松自如的模样,对丈夫逢迎若素,滴水不漏,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记得吗?她是喘着粗气跑回来的。她只是已经熟稔于如何哄住男人,以此换来屈辱的安宁和相对的自由。两个男人来时,每次都是莉拉提醒皮诺奇娅装扮好自己,迎接自己的丈夫,就已经说明这一点了。

她将自己打扮得那样优雅漂亮,那样顺从地迎合丈夫,可她的内心呢?早已经一团乱麻,因为在共泳之后,她已经心知肚明,自己对尼诺动心了,她陷入了爱情。

因此,心事纷乱的莉拉来到了好友的房间,诉说心事,希求慰藉。

但复杂的是,两人的战争也并未结束,莉拉和莱农的对话还是带有很重的火药味。不然莉拉没必要对莱农说:“不要跟他出去,很危险。他那么使劲儿,把我的嘴都弄疼了,到现在还疼呢。”莉拉爱上了尼诺,她在要求莱农放弃尼诺。

但莱农并不相让,她对莉拉说,自己对此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她又没有结婚。

“结婚”二字,令莉拉的心堵得更慌了。现在,她其实站在了和皮诺奇娅同样的位置。皮诺奇娅已经选择“上岸”。而莉拉,义无反顾地“下了水”,现在她随时有“溺水”的危险。她会怎么选择?是像皮诺奇娅一样“上岸”,还是朝大海中央继续“游下去”?

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莱农故意显得无所谓,假装自己并不爱尼诺。她说,如果尼诺吻她,她会觉得自己吻了一只死老鼠。

或许莉拉相信了莱农不喜欢尼诺的说辞,或许莉拉选择了相信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并不存在竞争关系,但莱农这样的表态,的确给了莉拉放手追逐尼诺的“正当”理由。但聪明的莉拉不可能不知道,其实她若继续下去,也是在横刀夺爱。

莱农痛苦地躺在床上,如同沉在水底,她仿佛看见尼诺和莉拉就站在自己的头顶,台灯上莫名出现的水滴如同她滴下的眼泪。

她望见莉拉和尼诺在海滩上热烈地亲吻,不顾一切地突破道德规制的禁忌。伴同他们亲吻的,是莱农轻声的啜泣。

吻毕,他们居高临下,俯视着莱农。那样坦率,那样无情。

灯灭,她只有将自己的伤心深深地埋在这冷寂的夜。

最后这一幕又以超现实手法呈现,将两个空间拼接在一起,让两件事同时发生,真似亲临其境,令人心碎不已。而这么做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二者具有因果关系。其实这种拍法,就好比将莱农脑中的想象给具体化了,更具有视觉冲击效果,也令人更能体会到莱农的心碎。

这一集大多数时刻,分明都像地中海的阳光一样,极强极热。可是到结尾时,谁还记得那些躁动的音乐?谁还记得那些诱人的嬉戏?谁还记得那地中海高热的阳光?

与最浓烈的光相伴而生的是最浓烈的阴影,极度欢乐的表象也隐藏不住极度悲伤的故事。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

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短评

🌟🌟🌟🌟🌟 横向对比,埃琳娜是幸运的,她貌似没有得到渣男的垂青,自暴自弃破处,实际是尼诺给了埃琳娜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可以自由的羽翼般离开那不勒斯,试想,如果没有尼诺的放过,埃琳娜很可能会成为莉娜的翻版结局:怀孕被抛弃。所以埃琳娜是幸运的,她有着善意的指导,也有机遇和离开那不勒斯的家庭环境支持。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一句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7分钟前
  • Leon Winter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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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尼诺所有美好的幻想都付之一炬。

8分钟前
  • 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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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去读书,去学习,去受教育,记住掌握知识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拥有选择的机会。

13分钟前
  • Lan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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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是那个莉拉,困惑,不停止反抗,连带着莱农也活了。

15分钟前
  • Giselle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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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这样的女人就值得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18分钟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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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说到剧,没有一刻带入过莉拉,我的心一直属于平凡的莱农,小说里莱农领悟到要远离那不勒斯老家的乌合之众的时刻,剧里的她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只为自己活着的时刻,都让我都觉得在她的木讷跟平凡里有一种比莉拉的灼人更长久有力量也更有魅力的东西。

19分钟前
  • 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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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明白为什么尼诺是整个那不勒斯最受欢迎的男性了,他在和你相处时能轻巧地表现出你的独特性(无论这个独特性存在与否)并且他真的太懂得怎样去让你感受到他欣赏并发自内心地认可你,肯定你,让你感觉只有他能准确获取你的层次和深度,对你的爱和理解是每个维度的,对比之下旁人的爱是那么浅薄不到位。这真的太能满足每个自觉独特的女性的隐秘而难以言说的虚荣心了。但实际上,他对所有与你水平相当或不相当的女性,都是同样的操作。“他们的本领就是让不同女人在他们面前都感觉自己有独一无二的存在感。”

22分钟前
  • 核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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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全员渣男

26分钟前
  • 哥哥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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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被家暴了 只有莱农听到她的遭遇后愤怒流泪。阿方索说是莉拉不听话才被打的 莱农立即反问他 你也会对爱的人这样吗?/莱农问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了而我不知道 莉拉说 因为别人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你

27分钟前
  • 已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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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新名字的故事》的无需赘言,没看过原著的不必剧透。但由衷的想对步入青年,面对爱情,面对婚姻,面对学业,面对工作,面对未来不知所措的女生们说:这个年龄,你站在十字路口,向左向右,向前向后,所有的选择,都可以试错,即便真的错了,你还有机会重新选择。怕就怕,你连自己选择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此后两部,包括大部分人此后的路径,都愈发趋同。趋同明白吗?你未来可能会变成你现在最鄙夷的人。

31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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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和你约好了今年一起看的。现在房间里只剩了我自己。

35分钟前
  • 会飞的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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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不一定会让你飞黄腾达,实现阶级跨越,但读书是一个托底,一个让你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手段.

40分钟前
  • 手可摘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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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一个觉得嫁给史提芬诺还不如嫁给马尔切诺吗?

41分钟前
  • 若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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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喜欢莱农。我就对利拉无感。说到底都是你自己选的。而且我觉得你要是不想生孩子那你结婚前就应该跟别人说啊,我觉得利拉聪明是聪明,可是不善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43分钟前
  • Katr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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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是讨厌不起来马尔切洛,他看向莉拉的既深情又带有攻击性和占有欲的眼神甚得俺心!

47分钟前
  • 吐司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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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集 全员渣男 但安东尼奥是我最讨厌的 因为现实有碰到过 无能贫穷嘴炮还自尊心作祟大男子主义控制欲强颜值还差 最一无是处的男人

51分钟前
  • h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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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女性才能写出来的小说,意大利剧质量太高了。粗犷的现实生活像街道上颗粒分明的灰尘,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奋力挣脱身上贫穷的印迹,可甘于陷入平庸的女孩难以成全自己的爱情,阶级、家庭这些词眼往往又和“爱”捆绑在一起,重复和她母亲一样的命运-逼迫成为追骂孩子的悍妇。我渴望有像莉拉一样迷人危险天赋秉异的朋友,不羁冷眼旁观着一切,少女时期棋逢对手,恰好两人还有友谊的纽带,何等幸运。莉拉对她说" 莱农,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厉害,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心头一惊,有这样的女友,再独具魅力才华横溢英气逼人的尼诺站在我面前,我也可能要犹豫一下的,或者说,有什么好犹豫的。同龄异性的简单幼稚粗陋令我难以满足,只有你懂我,我的天才女友。

56分钟前
  • uuu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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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这一季越来越碧池了,可能正是验证了底层女性改变命运的困难吧,她的婊也是出于对自己的不满意。202里她一身黑裙去点心店找索拉拉兄弟,画面特别《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集题目是《身体》,美貌是她的利刃但也是她深陷漩涡的原因。203里有两个对比真的神,一个是埃蕾娜在老师party上被众星捧月对比104里莉娜在新年party上被众星捧月,还有203尼诺被疯寡妇喊跑和他爸在107里逃跑,导演真的草蛇灰线,细节埋得真神。我一度埋怨莉娜太作,干嘛不忍辱负重,利用Stefano培养自己的能力,等翅膀硬了再布局,她的很多做法太鲁莽太不计后果了。但细想想,忍辱负重是埃莱娜才会采取的做法,而且到最后也一定会和Stefano妥协,被同化。莉娜是一团烈火,非要把周围的人都点了,然后把自己也燃尽,这才是莉娜

1小时前
  • 红糖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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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喜欢莉拉,我的性格更像莱农。其实每个女孩都由一部分莉拉和一部分莱农组成,只是作者把这两个角色剥离开来又放在一起,让她们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比起对立的关系,在我看来她们更像是一个人的两种不同心理状态,正像小说的结局,两个好朋友最终都成为了彼此。

1小时前
  • Ashleys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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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把斯特凡诺刻画地很是窒息。第三四集,两个女生的小心思很有张力。且不说尼诺渣不渣了,那样一醒来就可以看书或是去海边找玩伴的日子也太令人羡慕了。最后两集实在是太孤独了,看完整个人很绝望。尤其是莱农在宿舍窗户前目送妈妈离开的那个镜头,妈妈走路不顺畅,大概还问了一下路人火车站怎么走。

1小时前
  • 能猫胡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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