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风暴国语

陆陆续续看了一些《溏心风暴》的片断，觉得并没有传说中好看。当然，也许是我未窥全豹的缘故，因此也不能遽下定论。

值得一提的是饰演“细契”的关菊英，在我看来几乎是她一人撑起了全剧，老戏骨如夏雨、李司棋、米雪等，被她一衬都黯然失色。可能与角色有关，一般“奸角”演得到位的话都特别容易出彩，相形之下，其他角色不是显得平庸，就是略嫌浮夸。

其实关菊英并非以戏路知名，她是夜总会歌手出身，大概属于那种唱怀旧歌曲的老派歌星吧。进入电视台后以唱电视主题曲为主，声线清澈悠远，黄霑名词“两忘烟水里”被她演绎得回肠荡气。至于拍戏，我知道的只有83版《神雕侠侣》中饰林朝英一角，与扮演王重阳的李隆基做对手，出场仅短短十来分钟，活画出一个英气逼人的奇女子，难怪王重阳不敢领教，实在配不起她。不过，也仅此而已，没再听说过她有任何代表之作。不想廿余年后重出江湖，竟有如此老辣的演出，无线当年真是埋没了人才。

闲话讲完，以下是关键情节的泄露了。:)

“细契”这个人物，可说是小说和电视里常见的那种典型的小老婆形象，自私，贪婪，泼辣，小心眼儿，经常无事生非，兴波作浪。看她与唐家子女争产那一段，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叫人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提起小老婆，与今天所谓的“二奶”有所区别。我们现在常说的二奶，是指男人包养在外的情人，名份自是没有的，在大陆会犯重婚罪，要判刑。而以前的小老婆，也就是妾，却是实实在在有名份的，生儿育女称为庶出，也是婚生而非私生，为整个家族及社会所承认。当然地位较之正妻不可同日而语，旧时有些头脸的家庭，娶妻是定要讲究门楣，就现实意义来说，强有力的娘家是身为当家主母掌管内政的必要后盾。说回“细契”王秀琴，本是唐家主母“大契”的私人护理，以当时的眼光看来是属于服侍别人的卑下职业，像她那般的身份，若想嫁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家族，断不能奢望坐得上正室。委身为妾，是相当好的归宿了，想她不至于不满足。

不料事到眼前却有变故，令她别有委屈。唐家准备迎她入门之际，恰逢香港改行一夫一妻制，于是她欲居妾室而不能，连一个次要的名份也落空。没有名份，意味着日后家产可能分不得一杯羹，但当时她未必就想到这一点。无论如何，对于这个名义上不包括她的家，偶尔有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恐怕在所难免吧。她虽然生了一个儿子，但是由于在法律上“妾身未明”的尴尬身份，为了避免小孩成为私生子，会不会需要把他过继到正妻名下？（不熟悉香港法律，此处仅为猜测。）何况儿子自己也承认，比起生母，他甚至更愿意亲近待人和蔼的嫡母。

在这个家里，她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财产，人微言轻，甚至连唯一的儿子也不属于自己，即使本性纯善的人，在漫长岁月里，可能也会渐渐心生怨怼。怨，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渐渐地不甘心——这三十年来，我付出了美好的青春，你唐家，给过我什么东西？

渐渐地想要，想要更多，出于补偿心理，连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也想攫取到手。

于是生出无数事端。这所有的风波恶、亲情薄，可能只是源于当初一闪念间，在想——真不甘心。

最后的争产官司里，唐家的年轻女律师打了一记温情牌。她讲述三十年前，唐氏夫妇对秀琴如何爱护，在生意不景气时，仍用一半身家四万四千元，赎回已拍卖的四只家传之宝四头鲍，送给秀琴作嫁妆，其后鲍鱼铺遇劫，唐仁佳又拚死保护鲍鱼。作为丈夫，他除了不能给她一个名份而时常抱憾，其实无论感情、身家甚至生命，都已经分了一半给她。早在三十年前，她已经分得了他一半身家。

原来她不是得到太少，而是贪求太多吗？

也许吧。长年累月聚积的不甘心，已经膨胀成为无穷无尽的贪欲。可是在那省略掉的三十年间，她其实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有什么欢悦，有什么委屈，恐怕没有谁真正关心过。大契看似和颜悦色，实则从不曾放下过主母的威严，对她一直防范甚深。大鲍固然重情重义，待小妻却只好说是义大于情，这一家人在他心中算起分量，她怕是挤不进前五名。她的地位，说是可有可无亦不为过。事实上，细契之所以嫁入唐家，只不过因为当初大契自以为身患癌症命不久长，打算安排一个人代为照顾丈夫子女；说回头她原是替身而已！唐家那边当然可说是仁至义尽，然而她最初想要的可能仅仅是贴心的关爱。这，我想她或许真的从没有得到过。

看到争产风波初起时，我曾笑着说：要治这种女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不怕撕破脸。

第一，不主动和她离婚，任其出入视如无物，经济上只提供最基本的花销；

第二，请几个有声望的名人作见证，公开立下遗嘱，不分财产或只分很少给她，并且声明这一份将是最终遗嘱；

第三，雇用私家侦探长期监视，收集她出墙的证据，以备将来真的争上法庭，她也注定讨不到好处。

如此一来，再奸滑的女人，也只好俯首贴耳，乖乖做如来掌下的孙悟空。

当时半带戏谑，辗转思量却暗生凄凉。女人对女人，相煎何苦太急；细契的心地，也未必一开始就充满险恶。机关算尽，白忙活一场，坏人做到底，却为的那般？不甘心了一辈子，到头来，徒然被整治了一场，依旧落得个不甘心。

其实还是大契心计最深，若不是死得早，细契绝玩不出花样。有大契一日，出头无望；细契要是看得透，早早抽身求去，何用憋闷这三十年。或者，当初就何必认低做小？

真的很喜欢大妈。

我想每一个孩子都希望拥有这样一个妈妈——温柔如水，大气智慧。

以下是几个我很感动的片段：

至逸和Jackie恋爱，成为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男人。我记得大妈那个时候已经发现癌症复发，躺在病床上身体受着病痛的折磨，心理还要承受着最喜欢的儿子做错事。她有一千万个理由可以阻止至逸，她说： “我知道你们这班年轻人的想法，你觉得我们这班老人家很out，古老石山和很封建，你出去，你去找一条最旺的街，去找一个打扮得最前卫、最新潮的阿妈，你问她，如果她的儿子，和一个有老公的女人一起，是否可以接受，你去呀，你找到一个阿妈是否能接受得到，你才回来找我，你现在走吧！”她是真的很生气，自己辛辛苦苦栽培的儿子，美国MBA毕业，长相帅气，怎么会作出如此有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呢？她是真的很生气，得知至逸和Jackie要去美国结婚，在他俩去医院看她时，不说一句话；她是真的很生气，甚至要和至逸脱离母子关系。但是，说到底，她还是至逸的妈妈，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宝贝儿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拖着抱恙的身体回家，在至逸去美国前，对全家人，尤其对同样想不通的大鲍说： 他是错了，而且错得要紧，但我们是一家人，他错了，我们帮他弥补，难道一脚踢他出大海才安乐吗？将来他与Jackie这段路都会很难行，我们就一家人陪他们一齐行！

大妈看到至欢的DV机被他妈妈摔坏以后，即使她在英国确诊癌症复发，还是想着至欢，给他带回了更好的DV机（至欢是小老婆秀琴的儿子）。这之后，大妈会在全家人的面前指出秀琴的不对之处。在这之前她对至欢说：“对不起啊，至欢，大妈知道这样做对你太残忍，但是你已经长大了，学会分辨是非了，态度决定一切”。

大妈生病的时候，为了看见所有人，她让小鲍在她每次晕倒醒来后，叫齐所有人，和每个人说“再见”。每次看到这里都泪流满面。再一细想，大妈真的很有智慧，她真的放不下家人，她是用这样的方式珍惜每一次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也让唐家人在每一次“再见”中变得坚强，不至于在分别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太过伤心，爬不起来。这让我想起了《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里面类似的桥段。大妈在她走后3个月，将一段音录给她的家人：我离开你们了，要你们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是不可能的。但你们记不记得，我和你们说过，哭有时，笑有时；欢乐有时，悲伤有时。我希望你们悲伤三个月就够了，我希望哀伤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篇作文，题目是“别人眼中的自己”，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写，因为我从来都不关心别人怎么看我。但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们的心目中，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妈咪。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所有的妈咪都希望有又能干又长进的孩子，反过来也是一样；我想所有的子女，也都希望有个一百分的妈咪。哎，如果我做不到，你们是不是可以通融点，最少给我及格，不及格很丢人的。唐仁佳，其实在医院很闷的。我整天都会想，如果当天，我选了美国的唐人街，嫁过去了，你猜现在会是怎么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想伤害你。不过你的样貌真的不太好看，尤其是嘻嘻笑的样子，脸也陷进去了，两个肩膀抖动着。以前你真的很像瘦皮猴，现在老了，胖了，好看多了。不过你也有英俊的时候，就是那次你送我进电疗室的时候。我记得你担心得不得了，但你还是对我咧嘴笑，那时候你的样子最英俊。唐仁佳，如果时光倒流，可以让我再多选一次，我仍然还会选你唐仁佳。没有你，我怎么会有安、逸、欢、欣；没有你，我怎么会有这个温暖的家。我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唐仁佳。得得地，虽然你小时候真的很顽皮，但我很感谢你常常为我祈祷，大妈会做你的守护天使。你不相信会有守护天使吗？有的，你相信就有了。啊莉，我一生中，上天给了我很多东西，但我觉得最大的恩赐就是有你这个妹妹。你为我们唐家实在付出太多了。真心感激你，好好保重。波，记不记得大姐送了一个什么字给你啊？是‘运’字，你真的要记住这个‘运’字怎么写才好。是走字底，就是有唐家载着你。千万不要变成了三点水，变成浑浑噩噩的浑就糟了。至欢，四个孩子中，你是最善良最老实的，从小到大，我都没听你讲过一句谎话。但是人生免不了有很多风雨。你要学会承受，好多是非黑白你要学会去分辨。至欣，乖女儿，现在轮到你了。你常常说妈妈的牌术高明。但是其实会做牌没用，最重要是要会做人，你要记住啊。至逸和Jackie，你们要记住我在亲家母家和你们说的那番话，那是上天给我机会说的，你们要听进去，放在心上……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啰嗦，我很累了，我要睡了。各位，再见了！